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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寿阳家”

武凌翔
  在我们山西,一般要说对方是哪里人的话,大抵是“噢,你是××家”,比如晋南家、平遥家、五台家……今天我想说说我这半个“寿阳家”。

  寿阳是妈妈的祖籍,更是我的半个故乡。妈妈小的时候和姥姥逃难来到太原找做生意的姥爷,以后成家立业便很少回去。而我却在很小的时候和姥姥数次回到寿阳。每到暑假,这里就是我的乐园。那满眼的山水草木,那善良的乡亲、可口的食物,甚至听来难懂的方言,都让我念念不忘,魂牵梦绕。

  清明节快到了,朋友为我圆梦,载我回乡。跟着导航,也凭着记忆,来到了我近20年不曾回去的老家。

  还是那条熟悉的进村的路,村里在硬化,车进不去,我急切下车,恰遇儿时伙伴的大哥,他也认出了我。大哥热情地带我进村,带我看姥姥的旧居。

  走进那条窄巷,还记得中间那户人家,我们常结伴偷人家的枣子,枣树已不在了。巷子尽头就是曾经的姥姥家。一霎时,竟恍如隔世。房的一半已易主,主人不在,大门紧锁,门外的石臼倒没什么变化。隔着门缝向里张望,大哥似看到我的心思,说这院子人家扩建了,原先的东西厢房没了,下院的柴房没了,郁郁葱葱覆盖半个院子的杏树、小果子树、苹果树、梨树都没了,还有为防雨在地上用黑亮的石板铺就的一条蜿蜒的小路和院中走来走去的鸡们也没了踪迹。更重要的,我最爱的姥姥在院里做活的身影和喊我吃饭的声音都再也见不到、听不到了……

  40多年过去,村子当然有变化,但大致模样还在。早先最繁华的村子主路上,坐着三五晒太阳的老人、女人,他们盯着我们走过。在被指点确认后,有人说出我的小名。大哥让我辨认风中打盹的老者,竟也互相认出。睡眼惺松的叔说:“是凌凌吧,你也老了啊!”熟悉的声音,沧桑的面孔,让我瞬间泪目。那么,叔,在您的记忆里,我该是几岁呢?

  我说想去看儿时暑假的临时课堂。叔睁开睡眼:“学生都去县里和城里上学去了。”说完又睡去了。我和大哥道别,让他自顾忙去,随后和朋友急急奔去记忆中的学校。是这里,那棵参天大树还在,学校的牌子虽模糊,但也在,属于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小庙部分留存。这时,所有的记忆扑面而来——

  大我两岁的二妮做的豆汤红捞饭和一种叫“挠”的面食最好吃,我蹭过多少顿呢?她的妹妹与我同岁,名叫三三,她有把锋利的镰刀,我最爱和她去一起去地里干活。

  公路边清澈的小溪在那时是水流不断的,我和小伙伴相约去洗衣。说是洗衣,其实只被姥姥准许洗小手绢。但那也是极好的,可以把洗好的帕子晾在青草上,阳光透过帕子,投在地上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好看,而那洗过的帕子在融合了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后,更是说不出的好闻。

  沿一条小路,走过大片玉米地,那里长着茂密的酸甜的醋溜溜,学名叫沙棘。曾经为了它,我险些滚下山坡。

  日升月落,春秋暗换,岁月和经历都成为我生命最重要的馈赠。半世纪人生,我始终在努力,在和自己较劲,深爱的故乡就这样潜藏在我的内心深处,不动声色,静静观望,我终于成为姥姥心中的那个我——那个最适合静坐、读书写作的我。

  朋友亦是寿阳人,她好贴心,带我去吃酸汤凉粉和“挠”,找找儿时的感觉。她说:“要吃好‘挠’,九十九遭。”我答:“一搲一蘸,香煞老汉。”

  这就是没心没肺,思维跳跃的我。只有此刻,我重回故里,脚踩在这片柔软纯粹的土地上,我明白,我永远是那半个“寿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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