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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高地进攻战

周俊芳
  “他的身子倒下来,压在我露在洞外的双腿上,噗通一声,那感觉到现在还十分清晰……”94岁高龄的杨荣华老人,回忆起70多年前的一幕,禁不住泪水盈眶,哽咽难言。

  1952年6月的一天,朝鲜572.4高地进攻战斗中,在距敌阵地两百多米的半山腰上,一个临时挖的仅容两三人的小洞里,连指挥所就设在这里,指导员杨荣华趴在洞口,双腿露在洞外。炮弹袭来,正在洞外守卫的文书向洞口一扑,用身体护住了指挥所,而他却身负重伤,在送往医院途中牺牲了……

  “我永远记得,他叫张计良,四川人,二十出头,比我还要小一点……”冬日阳光下,明亮的书房里,杨荣华老人仿佛回到了那个炮火连天的年代。

  杨荣华,1927年生,山西五台人。抗美援朝战争中,曾任中国人民志愿军68军203师609团4连政治指导员、609团政治处干部助理员,以血肉之躯捍卫了祖国的尊严,见证了波澜壮阔的抗美援朝战争,并荣获华北解放纪念章、解放奖章、抗美援朝纪念章、军功章、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三级国旗勋章、独立功勋荣誉章……

  1952年秋季战术反击作战,中国人民志愿军第68军一部对朝鲜金城以东572.4高地的南朝鲜守军实施进攻战斗。早在6月,609团就接受攻打572.4高地的战斗任务,杨荣华所在的4连是主攻部队之一。

  部队接到攻打572.4高地的任务后,立即有步骤地进行动员,部队情绪高涨,斗志昂扬。为了提高战斗力,4连组织了10人左右为一组的小分队,三次夜间潜伏在572.4高地敌人阵地前沿鹿砦、铁丝网、雷区附近,到翌日白天,侦查敌阵地前沿的地形、工事构筑、火力配备、兵力部署等情况。回来后在沙盘上组织战士们熟悉地形,随时准备战斗。为了强化训练,4连还曾撤到二线,选择与572.4高地相似的山头,进行了反复演练。

  1952年9月13日晚,我军向572.4高地发起进攻。杨荣华奉命带领三排、四排、连部和炊事班等杂勤人员,从无名山绕过山角,沿汉江边东侧,从桑洞沟西口进入,到达指定地点。由于天黑夜暗无路,江边水流湍急,攀登行走缓慢,绕过江边到达桑洞沟西口时,离发起进攻仅剩10分钟了。“我立即传令,跑步迅速前进,5分钟到达进攻出发位置。幸好没有耽误,真是捏了一把汗。”过去了那么多年,杨荣华仍难忘当时紧急的情形。

  我军炮兵向敌阵地进行了5分钟炮火袭击,战士们按照战前的战斗分工,从敌阵地的东西两边,迅速突入敌五六号阵地东打西杀,哪里有敌人,就冲杀在哪里,一个掩体、一个碉堡地进行搜索,一边冲锋,一边喊“缴枪不杀”。经过3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我军占领了整个高地,全歼守敌。随后,我军防守部队依托阵地,在纵深炮火支援下,击退了敌军的3次反扑。

  此战,609团共毙伤敌军800余人。杨荣华在这次战斗中荣立三等功,他所在的4连荣立集体二等功。

  在攻打572.4高地之前的1952年8月,杨荣华就接到调往团政治处工作的命令,他主动要求等攻坚任务完成后再到职。后经团里批准,在战斗结束后的10月,杨荣华正式到团政治处担任干部助理员。

  金城战役是杨荣华参加的抗美援朝战争的最后一次战役。此役中国人民志愿军歼敌5.3万余人,收复阵地160余平方公里,有力地配合了停战谈判。

  此时的杨荣华,因长时间钻山沟、蹲地堡,潮湿受凉,卫生条件差,全身长满浓疮,饮食不进,睡眠不好,行动不便,只能作为病号跟着团部机关观战。“这次战役打响后,我隐蔽地趴在团指挥所附近的一个山头上,心潮澎拜,激动地观看了这次伟大战役的全过程。”杨荣华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

  我军火箭炮弹像一条条火龙一般,一排排的炮弹连续地倾注在敌人阵地上……炮火袭击后,609团一、二营向正面敌人占领的阵地,发起猛烈攻击;二营是尖刀营,在副团长赵仁虎的带领下,向敌后穿插20华里,到达二青洞,捣毁了李承晚军队的“白虎团”。

  战后,4连荣获特等功臣连的光荣称号,并涌现了一批英雄人物。

  杨荣华回国后,被选送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高级步兵学校学习。1957年7月,杨荣华从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济南军区政治部工作。1968年1月,作为陆军第5师后勤部政委赴新疆。在新疆近20年,杨荣华历任师政治部副主任、基地兵站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后勤分部副政委、部长、政委。1984年11月离职休养。

  1986年秋,杨荣华和全家人从库尔勒搬回太原。

  如今,耄耋之年的杨荣华,耳聪目明,思维清晰。写诗,作画,练书法,写回忆录,侍弄花草,给年轻人讲战斗故事,成了老人的日常生活。天气好的午后时光,他还喜欢与老邻居、老战友们打打麻将,谈天说地……“我为能参加这场史无前例的伟大战争而感到骄傲和自豪。”追忆往昔,杨荣华无比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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