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领工资的时候,会计对我说:“不要只顾高兴,赶紧去刻个名章吧,下月领工资就不用签字了。”听了会计的话,我得去刻个名章。
钟楼街老鼠窟对面有个小胡同,出了胡同口东侧就是个刻图章的店。店的铺面太小了,只够坐下一个人,再放一些刻章的工具用品。里面坐着一位戴眼镜的师傅,在自顾自地忙活着。想要刻章的顾客是进不了店的,只能站在外面。
我站在玻璃窗前往里看,刻章师傅头都没抬,问我:“刻图章呀?”我说,是的。师傅递给我一张纸条一杆圆珠笔,我趴在玻璃窗上写下了我的名字:张惠珍,递给刻章师傅。
他一看见我的名字,抬起头来看看我:“给谁刻?”我回答说:“我的。”“是你的吗?”“是。”刻图章师傅轻轻嘟囔了一句:“女人名字。”
七天以后我拿上了新刻的名章,心里美滋滋的,以后领工资就不用签字了,盖章就行。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两年,厂里换会计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把我的名字写成了张“慧”珍。这下我原来刻的名章和会计那里的名字不符合了,还得重新刻。
我二次来到钟楼街那个小小的刻字店。也许是我的名字太特殊了吧,刻图章师傅一下就认出了我:“又刻名章吗?这次给谁刻?”“给我刻。”“你的名章丢了?”“没有。”说着话我把新写的名字递给他。师傅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我把情况告诉了刻图章师傅,他也没再说什么,给我开了个收据,再等一周就行了。
上世纪80年代,人口大普查。有天晚上家里来了一群年轻人,要登记户口信息。
我的生日是腊月二十八,他们写成了十二月二十八日,我的名字也误写成张“会”珍。这次我再也不敢大意了,拿上新改的户口去厂里,把名字和户口登记的改成一样的。
这下领工资的名章又对不上了,我第三次来到钟楼街重新刻名章。刻章师傅说:“这次人口普查闹错名字的特别多,一时半会儿刻不出来,你得多等几天。”我说:“不着急,已经这样了。”
后来随着身份证的普及,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