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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生无术是有术

作者的父亲、晋剧名家武忠在练功。
作者的母亲、晋剧名家阎惠贞练习地书。
  前段时间,80多岁的老妈突然喜欢去公园写地书。每到那个时段,她就迫不及待到公园,站在地书老师后面,看人家一笔一划地写,不懂就问。老师热情鼓励她写了几个字后,说原来著名的晋剧名家阎惠贞老师不仅戏唱得好,字写得也不赖,以后来这里和我们一起写吧。老妈脸上乐开了花,像极了得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

  之后,装备党老爸助力上阵。买帖子、购笔,准备停当又是习惯性地一起出发。就这样,几十年只做唱戏一件事的老妈,开启了地书学习模式。

  说起来,老妈真是有些文化底蕴,她初中毕业才学的唱戏,是那个年代的演员里文化水平较高的。她喜欢颜体,有空就临帖,字写得很有功力。老妈做事向来认真,既做就要做到最好。这地书一写起来就停不下,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老妈和书法家们学习写字技法、交流读帖心得。这下,老妈又有了除戏粉外的书粉们。

  我的老爸老妈,两个加起来160多岁的老人,每年例行检查身体,各项指标基本正常,基础病全无,偶有小恙,医治即好。平时吃饭香、睡觉好、生活自理,还不时应邀参加社会活动,为学生传戏授业。

  经常被问到:他们是怎么养生的?哪像80多岁的人啊!

  季羡林先生说:“养生无术是有术!”对于老爸老妈来说,其实也从没想过怎样去养生,而是一直以朴素的直觉,在忘我地工作、忘我地生活。“我们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晋剧传承人,肩负使命……”这个,他们可从来没有忘记。   

  从十多岁学戏,在舞台上度过了半个多世纪的二老,唱戏就是他们存在的方式,是生命的必需。2000年,当他们从安身立命的舞台上退下来,并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过上“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闲适生活,却因为此生与晋剧艺术结下的无法释怀的因缘情愫,注定了与晋剧同行同在,不抛弃、不放弃他们固守一生、挚爱如初的精神家园。老爸常说,我们不就是个唱戏的?只要有观众爱听,还能唱得动,就一直唱下去。

  刚办完退休手续,二老就到离家不远的饮马河公园“再就业”了。因为他们的加入和政府帮扶,现在这里是全国知名的“饮马河梨园文化广场”。有人问:“在台上演了一辈子戏,都是名人、艺术家了,干嘛还要在这么个小公园里唱啊?是没过够瘾吗?”老爸认真地说:“那里有喜欢晋剧的观众,每天都眼巴巴地盼着我们呢,不想让他们失望。”这一个不失望,就是风雨无阻二十年。

  “雷声天做鼓

  风动树拉弦

  只要父老一辈子不生气

  我唱到星落月儿圆

  戏比天还大

  无私天地宽

  只要你想听我唱到一百年”

  这就是我的父亲母亲——不计名利、不说报酬,只有真诚的投入,只有忘我的工作。他们忘记了那个艺术家的称谓,忘记了自己国家一级演员的身份。

  爸妈深知,再热闹的舞台也有闭幕的时候。前两年,二老决定从饮马河的戏台基本退出。但停止唱了吗?没有,在龙潭公园,你会在成群的唱歌队伍之外,巧遇僻静处的老爸。每天,对着清清龙潭水喊嗓子练功,临了再来一段晋剧结束。当感觉背后有人指点,这是武忠,就是晋剧名角……老爸就微笑着收声不唱了。低调做人不张扬,这是老爸的处世原则;心无旁骛守初心,这是老爸的人生境界。

  守住本份,得来福份;播种兰花,收获幽香。当演戏和做人合一了,才能臻于物我两忘的境界。

  武凌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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