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报告文学创作在面对社会重大主题的时候,同时出现了许多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发现和书写基层人物高尚情操与动人行为的作品。这些建构于真实人物事迹基础上的精彩故事书写,因贴近社会原本的生活环境而具有强烈的泥土气息和人性力量。
陈启文的《玛多,一个人的记忆》讲述的是在高寒缺氧、交通不便的艰苦环境中,坚持工作30多年的黄河水文监测工作者谢会贵,直到建起现代化遥测设备,才离开了那里。他还在壮年的体貌,在大自然的磨砺下,变得似一位沧桑老人。谢会贵的经历是高原景致般的壮丽故事,使人惊讶、感叹、沉思,产生敬重。
女作家长江的《97颗星,我送你们去太空!》讲的是26年间给95颗卫星加注燃料的白崑顺师傅,多年就干这一项工作,无一事故出现。为了这项危险又需要胆量的工作,白崑顺师傅仔细记下了一箱子笔记,手指指纹也腐蚀掉了,他以一位平凡工人的责任心,为中国航天事业写下伟大诗篇。
李长顺的《温暖的围巾》记述河南安阳市西洪沟村86岁的赵中福和老伴张娥梅,16年前在电视上看见边防战士在冰天雪地守护祖国边疆,很是心疼,便动手纺线织成围巾,寄送给边防战士。16年来,两位老人用坏了6辆纺车,寄出万余条围巾。虽然国家对边防战士已经有较好的防护,但两位老人这种浓厚的关爱之情却是任何物质装备不能代替的。
这些从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采撷来的故事,温柔深情、动人心腑,很好地体现出文学要发现和表达生活中大美的需求。当然不排除报告文学及时承担重大社会变革和重大历史事件的表达,但是这样的表达若过多地融入现实的功利目的,而使文学人物情感的描写缺乏内容,作品就会显得虚浮和苍白了。有些重大历史人物事件,如今只存留下一些梗概和结论,作家却非得依赖自己的主观臆想,用脱离当时环境的想象来铺排成篇,就更是难以接受了。作家若一而再、再而三地粗制滥造,那就只能流于简单的工具,成为没有主见和灵魂的写手。社会生活是文学生长的厚土,活跃在社会基层的人们,是文学实现茂盛繁荣的根本基础。作家在这个方向深入扎根,发现、理解基层生活中真实存在的美好的人物故事并真诚表达,才会有真正的收获。关注社会基层人物的生活现实,应该成为作家创作的常态行为。从社会生活永远是文学创作的唯一源泉的观点看来,关注民间民情是文学家丝毫不可放松的功课。
文学作品的题材对象选择会对作品成败产生很大的影响,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文学作品写战争不仅仅是写打仗、写科技不仅仅是写技术、写建设不仅仅是写工程,而是要写战争、科技、工程中人物的精神情感和行动表现,从而表现出人在各种复杂环境下的思想情感与品行意志来。战争、科技、工程都是有时限性的,文学追求的是长久和永远的意义。徐迟的著名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很多人都读过,多少人能解释“哥德巴赫猜想”数学难题?但人们都会对陈景润不畏环境艰难、持久攀登科学研究高峰的决心和意志感受良多,而这些意志精神永远不会过时。因此,对于报告文学创作,作家在生活中发现、感受具有普遍社会性的内容,才是最好的写作题材对象。社会基层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温床,是文学之花不断茁壮生长的园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