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新时代的山乡巨变,要义在“变”。那么,今天来书写中国农村的历史巨变,还能用过去的观念、态度和方式来对待吗?不能。这就要求作家首先要自身求变。至少在三个方面,作家亟待转变。
实现态度的根本转变
必须正视一个基本前提:大多数当代作家对乡村的态度是复杂乃至矛盾的。尽管我们有不少作家来自乡村,或在乡村生活、工作过,但主要生活和工作环境却是远离乡村的,与乡村是比较隔膜的。我们许多作家及艺术家并不真正了解乡村、理解乡间人民的奋斗和追求。在真正进入创作之前,作家首先要转变从上面、外面观看乡村的态度,沉下来、走进去,切实把握新时代山乡跃动的脉搏,全面认识当今“三农”的实际状况。
很显然,当今的农民大多受过中等以上的教育,生活在信息时代,眼界更开阔,思想更活跃,能力也大为增长。别说与闰土们完全不同,就是与梁生宝、孙少安等也有很大差别。我们的作家,务必要走进他们的心中,切实体会和感受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同时,对农民兄弟的苦恼和艰辛,作家们不能视而不见、漠不关心。应该以我们的智慧才能和特有方式,帮助他们破除困惑,克服困难。
先贤们曾为我们提供了范例。赵树理、孙犁、柳青、周立波、浩然等,他们或长年扎根农村,或隔三岔五去乡间生活一段,与农民朋友交流交心,为他们排忧解难。农民兄弟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自然就成为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他们的诚挚态度、务实精神、宝贵经验,今天依然值得我们作家认真学习和吸取。
以全新观念表现山乡
今日中国农村,从外在面貌到内在结构,从社会定位到发展路径,都与过去有质的变化。在关涉当代中国乡村的思想观念上,我们不能停留在20世纪的认识水平,必须改变、拓展和提升我们的思想意识。
中国农村的全面振兴和迈向现代化,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属于基本盘的方面。广大作家因此一定要树立大历史观,从民族复兴大业这一历史高度,来认识乡村振兴的重大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关于“城乡二元结构”的破解、关于新型城镇化的布局、关于“三权分置”制度的完善、关于农民进城务工与回乡创业的分流等,都需要作家在思想上有清晰的理解和认识。不能拘囿于乡村写乡村,还要有更开阔的视野,要联系“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和新发展理念,准确地把握乡村的现实坐标和发展趋向。
尤其是粮食及农产品供给与安全,我们要牢牢地并持续地把饭碗端在自己的手里。作家们对乡村振兴和农业现代化的理解,也一定要树立这一重要观念。与之相关的,乡村全面振兴是在生态文明理念确立之后进行的,因此我们在反映新农村建设时,务必还要有生态文明的理念。
采用各种方式展现新风貌
当年恩格斯语重心长地对拉萨尔说:“古代人的性格描绘在今天是不再够用了。”面对今天日新月异的新农村,我们过去擅长的表现方式,显然也会捉襟见肘。因此也要有所改变,采取更有成效的方式。
书写新时代山乡巨变的一个重要关键,是塑造生动感人的新型农民形象。当今的农村是一个开放流动的小社会。除了种地的村民外,还有往来客商、各地游客、扶贫干部、返乡青年等。作家们要广泛深入地与他们接触,了解他们的不同需求以及他们之间的各种关系,从而全面呈现出新时代农村的“众生相”。
人物形象的塑造离不开典型化。受西方现代派、后现代派的影响,一些作家曾将塑造典型人物视为过时、落伍的观念和做法。其实作为“人学”的文学,其长久生命力和永恒魅力,就是塑造出具有典型性的鲜活的人物形象。就农村题材而言,二黑哥、梁生宝、李双双,甚至亭面糊、赖大嫂、梁三老汉等,都久久地活在读者的心中。这就是典型形象的感染力。书写新时代的山乡巨变,一定要写出新时代乡村的典型人物。
这不是说要把某种方式、某种风格定于一尊。在文艺创作上,我们依然要坚持鼓励各种风格、各种流派争奇斗艳。当初,赵树理的“山药蛋”,周立波的“山茶花”,各领风骚;柳青的渭河平原、路遥的黄土高坡等,都体现了神州大地山乡的不同风姿。进入到我们作家笔下,也应该多姿多彩、异彩纷呈。雄伟、浓烈、刚健、奔放,与柔美、清新、隽永、含蓄,可以并存共荣,并相得益彰。严肃的正剧如《山海情》,轻松的喜剧如《暖暖的村庄》,只要真实反映了新农村的生动气象,都能获得广大人民群众的青睐。
在元宇宙、大数据、云计算、多媒体的时代,作家也应该有效运用现代科技手段,与各种媒体联结融合,使自己创作的表现力、感染力和影响力不断提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