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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历史阐释精神追求

——《沐月记》的艺术特色
《沐月记》书影
  马明高

  《沐月记》(中国文史出版社)是李迎兵继《狼密码》《狼狐郡》之后,历经数年精心创作的又一部以山西吕梁离石为历史文化地理坐标的鸿篇巨制,是一部满怀真情书写历史境遇中人的命运史与心灵史的撼动人心的长篇力作。

  《沐月记》取自成语“沐日浴月”,是想“坚定明朗”地叙写“女主人公小月莺(即李潇丽)化蛹成蝶的蜕变过程,从燕京大学一路西行,就是那一代年轻知识分子的共同选择。在这样的人物命运主轴中,小说里又有很多那个年代小人物的命运沉浮让人读来唏嘘不已。贴着人物去写,也就会看到更多历史与现实以下的人间景象”(邱华栋:《沐月记·序言》)。肯定,李迎兵在自己的心中,有一种渴望与追求,这就是“钩沉历史,观照现实,蹀躞千里,史诗品质”(《沐月记》封面语)。他想通过“文学的直觉透视力,体现在‘以心击之’,然后‘穿透其境’,从而体现长篇小说的温润、丰盈、深刻、绵长”(张平推荐语)。

  《沐月记》是以从吕梁离石东关街“李府”走出来的爱国人士、伟大战士李效黎的事迹为依托创作的。李效黎,原名李月英,1931年考入太原女子师范,1937年考入燕京大学(今北京大学)。抗日战争时期,她与丈夫林迈可帮助八路军转运药品等物资,到延安为八路军培训大量无线电专业人才,组装无线电发报机,为抗日战争作出了贡献。李效黎著有回忆录《延安情》。

  但是,李迎兵的长篇小说《沐月记》不是对历史的再一次仿写,更不是《延安情》的翻版。他着力叙写李潇丽青少年时代和有关李府同时期的诸多人物命运与传奇故事。这部小说从古老的山西离石大户人家李府开始,写小月莺幼小心灵中的李府,写李府里出出进进的各色人等。通过主人公小月莺的成长、经历,写出了她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描写了20世纪初期战争离乱当中诸多小人物尤其是女性的命运,以及她们个人的选择与追求。小说视角宏阔,事件丰富,人物众多,不是固守于叙事时间的线性关系,而是着眼于人物心灵的需要,对叙事时间忽前忽后挪腾转移,灵活叙写。在整体上遵循故事本来的时间顺序,但也不乏诸多细节上的预叙、倒叙等叙事手段的运用。

  小说围绕李潇丽的成长经历,以及到太原读书、学生罢课、北平上大学、奔赴延安等故事情节,成功塑造了一大批人物形象。特别是那些李府内外的十几位主要人物,更是贯穿全书,命运不同,令人难忘。李迎兵没有去简单地图解历史,而是围绕人物的传奇故事与情感经历,去叙写他们不同的人生命运轨迹,细腻而真实地描写他们的心灵吟唱。他着力于在历史岁月与时光缝隙里发现未被世人窥见的生命叹息,并且沿着这些碎片式的生命瞬间进入人的精神洞穴,书写各个人物不同的生命形态与精神心态,让小说文本呈现出更多的日月星辰之光照不到的人之心灵领域的微妙存在。

  李迎兵的“离石三部曲”,都是把人物放在他们生存与生活的历史时空里,设身处地地融入到那些特定的历史境遇里,去叙写他们的不同人生命运。将“人”放进“历史”之中,把“人”置于“历史”特定的环境与氛围中,“人”的各种各样的生命形态与精神心态,就与风景、风俗、风情有了更为密切的关联,就一下子具有了生命存在与体验的复杂性和丰富性。

  李迎兵不是去“颠覆”与“解构”,而是努力去重建历史,重建历史感和真实感,并且在重建的过程中,去探究和追问历史的真相与历史处境中的人。他注重以细节重构历史,注重个体记忆与历史关系的呈现。《沐月记》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没有采用现有的女主人公原型的回忆录《延安情》的集体记忆与公共意识,而是选择以个人记忆为主体,以李潇丽小时候眼中的李府印象为主体,去着力还原当时那些出出进进李府的各种各样的人的生存本相与人生命运。特别是那些女性人物,诸如邢硕梅、曾玉芬、何彩花等的不同命运,都是对小月莺(即李潇丽)后来人生走向与命运抉择的警醒:再不能重走她们的人生之路了,必须去追求独立而自由的人生理想,为更多的人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而努力工作和奋斗。小说之所以着力于女主人公李潇丽走出吕梁,奔赴太原、北平、延安的所见所闻、所遇所感、所思所想,都是因为个人记忆不同于集体记忆,它以饱满的细节、生动的情感、传奇的故事,还原了历史的本来面目,具有了强烈的空间感和流动感。正是这种小说叙事的主基调,给予了过去岁月与时光新的历史阐释模式。

  《沐月记》中所写的李府与李府中众多的人生命运故事,大都不是真实的李家所存在的。李潇丽在省城太原、京城北平、八路军根据地和革命圣地延安的情节与人物,也大都是主人公原型回忆录中不存在的。原有的事实与作家的想象已经重新编码,细小的个人史已经与宏大的地方史、民族史,进行了有机的艺术重构。可以看出来,作家在兼具个人化、宏大性、现实性和传奇性历史叙事的追求中,更关注离石李府、省城太原、京城北平等地人们的日常生活、生存体验和个人情感,着力去写各色人等的人生命运,去写这些人物的命运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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