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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处”才是文学的独有部分

  李 浩

  “在中国深处,在文学深处”——我特别喜欢“深处”这个词,它意味我们不仅是奇观化地观察和呈现那个在新闻纸中被事件累加的中国和文学,而是深入,更深入,试图摸到或抓住那条更内在、更能支配现实扭动和人物选择的东西,无论是针对中国现实还是针对文学本身。它其实也是在提示我们,时间进行到当下和此刻,我们应当向更深处开掘,不断深化,而不是仅仅停留于现实的表象描摹。“深处”才是文学应当展示的并且不为其他学科(像摄影、影视)所替代的独有部分。

  现象从来是多的,在我们身边发生着的“社会事件”同样是多的,或者更多的,但它不应是我们文学追逐的方向,我们要承认奇观化的、描摹现实图景和表象事件的小说往往不具备永恒性质,它有时甚至太容易过时,而致力于察看“深处”、凝视与反思这个“深处”的小说,更具永恒性和深入性,更能成为“反映时代”(我指的是反映时代最前沿的思考和追问,反映时代的认知高度、认知深度)的可贵标尺。这一“反映”在我看来更为有效,它对后来的阅读者意义也更大。我们阅读唐诗宋词,阅读莎士比亚和但丁,第一期许绝不是我们试图从中“看到”唐朝人的日常生活、他们使用的器具和种植的植物、穿布鞋还是穿草鞋,它们不会是第一要务。我们首先要的是它所折射的人类共有议题,是引发我们审美知觉和思考力量的部分,是我们在精神上的有效共鸣——对于小说,对于当下的小说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切文学、一切艺术,尤其是经典的文学艺术,从本质上说它们都源自于生活,是生活和当下经验的给予,但落实到文学和艺术上,它需要也肯定需要经历一系列复杂而深刻的变动,它可能会经历一系列的改造、变化甚至变形,它要变成一个新故事并且保障其中的故事、细节和高潮部分都是唯一性的……“确实,小说在虚构(它只能如此);但这仅仅是事情的一个侧面。另一个侧面是,小说在虚构的同时又道出了某种引人注目的真情,而这真情又只能遮遮掩掩、装出并非如此的样子说出来。”作家马里奥的这段话同样道出了一种事实,而它也是我们努力完成“在中国深处,在文学深处”的一条重要通道,甚至是更为可能和有效的通道。

  我希望自己的写作有特点,最好能对影响过我的文学形成“反哺”。在这里,我利用丰富阔大的“中国元素”,利用民间传说和神话,利用中国文学传统中的志怪、传奇,利用积累下来的历史知识,但试图展现的依然是我对“中国深处、文学深处”的理解和勘探,希望在它的里面放置下我的“理想、思想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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