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是叩动年关的第一个音符,所以老太原民间的腊八习俗也是风情多样,除了喝腊八粥、腌腊八蒜及吃腊八面等之外,在昔日阳曲县的西部山区还有一种“腊八打冰”的习俗,为寒冬里的腊月增添了人气热度。
老太原有一句俗语:“来年成不成,先看腊八冰。”这里的“成”是指“收成”的意思,应是农耕时代的一句气象农谚。如果腊八天气很冷,能够采到冰,而且冰层冻得越厚越好,即预示着有个好年景,说明年后的冬天还是比较寒冷的,开春发生“倒春寒”的现象可能不严重,对越冬和早春农作物的生长是有利的。所以最早的“腊八打冰”当是一种大概率的气象预测,并不准确。但由于人们在常年观察中的期望值越来越高,于是“腊八打冰”就逐渐形成了期盼丰年的一种祈福方式。
腊月初七下午,村里的老少乡亲们不约而同地携带着洋镐、大锤及铁钎等打冰工具,背着盛冰的箩筐,还有推着小平车的,兴致勃勃地奔向村庄附近的河沟、涧溪及水塘边,俯下身来开始了打冰作业。打腊八冰也有个说法,因为河水结冰时含有大大小小的气泡,有形似土豆块的、大豆颗粒的,还有谷粒之类的,所以人们认为形似那类作物的气泡多,则预示着来年这类作物收成要好,因而争相去打这类冰块。此时结冰的河面一派忙活景象,有的捣冰、有的砸冰、有的抬冰,特大块的冰则被人前拉后推地滑行在冰面上。明末清初的一代名家傅山先生曾在他的一首《打冰曲》里描述过热闹的打冰场景:“打冰打过旱西桥,断续冲冲声在宵。龟手莫愁无妙药,郊关历乱酒旗摇。”当年傅山先生就在他的故乡——汾河北岸的西村里组织乡亲们去汾河滩上打冰。寒风瑟瑟的冰面上,“叮叮当当”的凿冰砸钎声、齐心发力的劳动号子声彼此一阵高过一阵,冰碴四溅,巨冰破裂,冰块滑奔,冰面上到处是大人孩子们的嬉闹声。虽然每个人的手背、虎口或被震裂或被冻裂成“龟手”,但打冰后抹手的“良药”就在城郊关口酒店里的酒席宴上。困难与辛勤,艰苦与欢乐,豪爽与幽默,一一溢于言表。诗中虽未具体点明打冰时间,但根据习俗可推测应是在年关前后,不是腊八就是元宵节,祈福与娱乐融为了一体。
打回来的冰块,把小块的再捣成碎块,并抹上用软黄米熬成的“馏米饭”(当地的一种简易腊八粥),然后供奉在诸路神仙的牌位前,摆在土地神前的是供奉土地爷,摆在天地爷前的是供奉老天爷,摆在院门前的是供奉门神,摆在灶君神前的是供奉灶王爷,最大的一块冰要放在农家粪堆上祈求来年丰收,干净些的冰则放在水缸内用来熬腊八粥……
也有的人家是腊八的早上去打冰,谁起得早,第一个打上冰,谁就更有好运气。当地的老太原人还有一个说法,腊八虽是数九寒天,但腊八冰无论大人小孩都要吃一小块,这是在享受反季的快乐,俗话有“腊八冰吃死也不肚疼”的神冰之说,据说还有强身保健作用。
“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这是唐代诗人孟浩然对乡间田园农事、节令的描述。淳朴善良的老太原人按照自己的理解,把向往美好生活的心情,倾注到了腊八冰的形态上,不仅有对来年风调雨顺的期盼,更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