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期阅读
当前版: 08版 上一版  下一版
上一篇    下一篇
放大 缩小 默认   

从狐突庙看忠义文化

  马绍民

  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有段对山西人的揶揄:太谷的白城村有座“利应狐突神庙”,因村人不读书,以讹传讹,将“狐突”误为“糊涂”。

  “利应狐突神庙”建于元中统三年(1262)。按清光绪《山西通志》的说法,元代,狐突神庙达到“太汾二郡,无县不祀”“雁门以北,祠宇相望”的程度。

  狐突是谁?狐突最早是春秋时期太原西南边山狐氏大戎的部族首领,生年无载,死于公元前637年。公元前700年前后,晋献公在与诸戎的争战中,采取疏缓矛盾的和亲之策,纳狐突两个女儿为妻,同时也纳狐氏活动区域为晋国之地,然后送个顺水人情,把狐突的土地再封给狐突,但条件是狐突必须从此离开太原边山戎地,去晋国绛都做封地世袭的大夫。

  晋献公娶了狐突两个女儿,长女狐季姬生重耳,次女小戎子生夷吾。重耳和夷吾虽都不是太子,但也深得晋献公重视。

  公元前672年,晋献公征服骊戎后,纳骊戎首领的两个漂亮女儿为妾。骊姬生下儿子奚齐不久,就设法逼死太子申生,又想要重耳和夷吾的性命。 重耳只好在舅舅狐毛、狐偃等人护佑下,开始了19年的流亡生涯。

  晋献公死后,大夫里克杀死奚齐,去翟国迎接重耳,但重耳以自己不忠不孝、不够资格拒绝。里克只好把流亡在梁国的夷吾请了回来。

  夷吾就是晋惠公。晋惠公主政14年后病死了,太子姬圉继为晋怀公。姬圉忌惮政治资源雄厚的伯父重耳谋国,于是下发通知,严令跟随重耳出亡者一律限期回国。

  姬圉先把太姥爷狐突关起来,勒令其立即把舅爷狐毛、狐偃叫回来,“不从必死”。

  但狐突教育姬圉说:“子之能仕,父教之忠……父教子贰,何以事君?”儿子入仕为官,我教育他们唯有尽忠报国,决不能心怀二志。

  急于立威的晋怀公于是杀掉狐突以儆效尤。但只过了一年,重耳就在秦国军队护送下返回晋国,晋怀公连夜出逃,后在高梁(今山西临汾东北)被叛兵杀死。

  重耳执国,厚葬狐突于太原少阳山中,改少阳山为狐突山,以此表彰狐突忠贞不二。后来狐毛、狐偃死后,也归葬狐突茔旁,狐突山因此又称狐偃山、狐爷山。

  关于狐突之忠,《左传》讲了另一个故事。狐突担任太子申生辅臣时,劝诫申生放弃王储地位,以求自保和政治稳定。虽然申生不听,最终投缳自尽,但狐突已竭尽所能。《史记》还记载,狐突驾车出行途中遇到申生的亡魂,仍然规劝申生不要借天帝之力灭国复仇。

  狐突大夫对君主,称得上仁至义尽,竭尽僚属之忠。

  除了史籍记载,民间也流传着狐突与太子申生的故事。比如山西昔阳(即古“乐平”县)文史资料记载,骊姬设计了一个政治陷阱,怂恿晋献公派遣申生攻伐赤狄皋落氏,让申生落入“胜则欲图谋反,败则蓄意逆旨”的圈套,成败都必须死。

  对骊姬言听计从的晋献公于是命申生对皋落斩尽杀绝。然而随行辅佐的狐突力劝申生不要大开杀戒,而应采取“以德服狄”的办法收服赤狄。太子依计而行,避免了屠杀,赢得了仁义之名。后来昔阳民众在境内皋落镇、凤凰山、北关等地修祠建庙,缅怀申生的至仁和狐突的大忠。

  总体而言,狐突在官方和民间,都树立起一片忠心、千秋义士的正面形象。狐突形象的意义在于,让后世看到,在逆臣弑君、至亲相戮、书生失节、侠士忘义的春秋纷乱中,还高高站立着一个来自太原远僻山林的鲠介之士。

  尤为关键的是,几乎可以断定,狐突是最早把“忠”字写进先秦典籍的那个人,即“子之能仕,父教之忠”。

  狐突葬于太原山中,起初享受的只是民间对先贤的缅怀。后来,历史在演进中逐渐由淳朴民俗中靠向神异,狐突庙开始承担祈雨求安任务。清光绪《清源乡志》载,狐突墓“坐下有泉,遇旱祷雨辄应”。清源米阳都(今山西清徐西谷乡)还有天旱时民众前往狐突庙、狐爷山祈雨的习俗。

  宋宣和五年(1124),徽宗封狐突为“护国利应侯”。

  有了狐突大夫,三晋,特别是太原传统文化图谱中有了源远流长、真实可信的忠义基因。如果再加上狐突身后忠贞志竭的豫让、忠勇死战的刘琨、忠诚匡国的狄仁杰、忠良满门的杨家将、忠烈碎身的王禀、忠鲠不易的傅山等仁人志士,狐突开创的忠义精神就显得更加丰盈,太原文化气象也更加恢弘。

上一篇    下一篇
 
     标题导航
   第01版:要闻
   第02版:地方新闻
   第03版:地方新闻
   第04版:地方新闻
   第05版:要闻
   第06版:要闻
   第07版:要闻
   第08版:晋韵
漏“哇咕”
宝贤墨韵越古今
抗日军列入太原
文人领军屡建功
从狐突庙看忠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