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静娴
自7月2日起，“关注‘山西廉政文化丛书’”栏目从创作者和读者角度分期展现了“山西廉政文化丛书”的文学价值和思想意蕴。今日为本栏目最后一期，刊发《清廉典范白居易》作者赵瑜的访谈录和读后感一篇。感谢读者关注。 ——编 者
记者：赵老师您好！在大众眼中，白居易是古代的大文豪，几年前您曾创作过《人间要好诗——白居易传》（作家出版社2021年5月出版）。这本《清廉典范白居易》（北岳文艺出版社2023年12月出版）写白居易是廉官中的典范。那么，该怎样完整全面地认识白居易呢？
赵瑜：第一本传记是全面讲述白居易的，包括他的家庭、情趣、爱好等。第二本传记讲清廉，主要谈白居易的工作。由于白居易诗文成就辉煌，人们容易忽略他在其他方面的成就。实际上，诗人、作家这个行业在中国古代是没有的，往往是官员、商人、游民，因爱诗而写诗，然后成为诗人。白居易为官四十载，历任二十任官职，后来官至太子少傅、正二品，属于中国古代文豪里官职级别高的。因其为官期间功劳卓著，唐穆宗授予他“上柱国”这一最高荣誉勋号。白居易的诗老百姓喜欢、艺术水平高，自然能够千古流传，但这本《清廉典范白居易》重点要告诉大家，不要把白居易单纯地看成一位诗人。没有为官的经历，白居易恐怕成不了伟大诗人。如果连皇权结构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写出《长恨歌》？若不知道农民割麦子是当时税收制度不合理造成的，怎么会写出《观刈麦》？假如没认识到宫市制度的弊端，怎么会写出《卖炭翁》？
白居易从基层官员做起，体察民情，清廉守正，首先是一位好官，然后才能说他是一位好诗人。
记者：除了展现白居易的修养、操守，您在书中详细介绍了唐代官吏制度，这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呢？
赵瑜：与白居易同一时代的官员中，有一位叫李绅，虽然他年轻时写过“锄禾日当午”（《悯农》），但后来官职升了，生活变得奢华，个人追求发生了变化。而白居易一生忧国忧民、廉洁自律，官至正二品，仍能做到自我约束，这与个人修为和大唐制度都分不开，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白居易出生在中小官僚家庭，祖父、父亲、伯父等长辈皆为唐中期地方官员，家风正、家教好。但是仅仅靠个人自我约束是不够的。唐代从武则天时期开始，为杜绝腐败采取了很多严格的措施。比如专门设置了“拾遗”“补阙”言官职位，设立言官直谏制度，专门让这些言官对朝廷的政策提出建议和批评。白居易就任过“左拾遗”，他最尊崇的诗人杜甫也当过“左拾遗”。如白居易的《新乐府》五十首，抨击贪官污吏，抨击不合理的制度，都是任“左拾遗”期间写的。有研究者说他前半生“兼济天下”，后半生“独善其身”，我提出了异议，其实很大程度上受到制度因素影响。后来白居易不再担任言官，失去了进言谏奏的条件。我认为白居易做到了知行合一，是个人修养和唐代制度共同造就的。
记者：关于白居易的研究探讨相当多，您在创作中如何选材取舍呢？
赵瑜：有关白居易的资料特别多，多到无所适从，这是我在创作中遇到的一个困难。仅分析辨别，我就花费了很长时间。例如，白居易在长安受到顾况赏识的故事，《新唐书》《旧唐书》都提到了。可是经考证，白居易是在宣州拜会顾况的。我在书写中，就把这几种观点都写上了，因为没有办法依从于某一个说法。很多有出入的地方都需要考证，好在这些困难在创作《人间要好诗——白居易传》时都解决了，写《清廉典范白居易》的时候就不存在了。我还比较重视一些学者忽视的、研究不深入的层面，比如白居易在多地治水，造福一方，书里作了详细铺陈。我的写作习惯是，争取让作品好看，让学者、普通读者都愿意读。
记者：请您分享一些传记创作的经验。您认为什么样的传记是一部好的传记？
赵瑜：我认为最主要的一点是，要让当代的人们受到启发。历史人物如果仅仅是历史的话，他并没有任何意义。写白居易的各类作品太多了。以传记的形式写历史人物，就是要以史知今，为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带来深刻启示。也可能这一点是这两本白居易传记受到一定程度好评的根本原因。
传记等纪实作品的语言也尤为重要，应该做到两点。一是符合时代。比如我写唐朝的人，既不能用我们现代的语言，也不能完全用陌生的文言。语言表达与时代氛围契合，在文中引用白居易诗文的时候就比较自然，读者阅读的时候也会感到顺畅。二是要转化成自己的语言。不能人云亦云，要用自己个性化的作家语言来表达。我看到很多当代题材的纪实作品，语言跟报纸通讯等文章没什么区别，是一种规范化的语言。这种作品枯燥无味，丧失了文学性，很难吸引读者。语言的生动性、个性化会使读者更有阅读兴趣，这样一部传记作品才能很好地传递核心思想。
记者：白居易身处的时代与今天截然不同，我们应该怎样传承发扬古代廉政文化？
赵瑜：学习白居易等古代人物的廉政思想，主要是学习他们的一种精神。不能局限于学习某一种具体方法，比如白居易的“中隐”理想，是相对于陶渊明的“大隐”而言的，是他在那个时代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提出来的。不能用今人的思维去看待、去消极应用。因此我们要学习的是古人的操守和精神。
配图为《清廉典范白居易》插图 王志英 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