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妙海

　　说起明堂，在大众熟悉的乐府诗《木兰辞》中，即有这样一句，“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在李格非主编的《汉语大字典》“堂”字条下，“明堂”一词解释为“明堂，古代国君行礼、理政、祀神的处所”。可知，明堂是古代帝王宣明政教的地方。凡朝会、祭祀、庆赏、选士等大典，都在明堂举行。因而，明堂是归帝王专属使用的建筑物。故《孟子·梁惠王下》有言：“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

　　在民间住宅中，也有“明堂”。鲁迅先生《书信集·致母亲》中即写道：“因搬了房子，（海婴）常在明堂里游戏。” 在旧时太原民间建筑中，也有“明堂”一说。然而，民间所言之“明堂”，肯定不是“王者之堂”。

　　那么，明堂应该是房屋的哪一部分呢？不妨以我的家乡晋源的民居来稍作分析。

　　旧时，直到新中国成立初期，晋源的民居大都是以北房为正，故北房俗称正房。标准的正房，为五间。哪怕只有四间的院基，往往也要盖成五间，叫“四破五”。实在凑不够五间时，才盖三间。而这五间房，只要稍规距点的，布局上都是“一堂两屋”，即中间三间，对外开门，叫堂屋，俗称“外间”或“外头（ dou ）间”。左右各一间，为居室，隔墙或隔扇上留门，与堂屋相通，没有对外的门，俗称“里间”或“黑里间”。在晋源，习惯将这种布局称之为“一明两暗”。这里的“明”“暗”，既是从房屋的结构上说的，也是从房屋的功能上说的。

　　从结构上说，堂屋有门通向院内，是谓“明”。而居室无对外的门，此谓“暗”。而从功能上说，堂屋是祭祀祖宗、接待亲朋，即对外公开的地方，透明度较高，所以称“明”。居室则是家眷生活起居的地方，外人未经许可，绝不能贸然入内，有相对较高的私密性，故而称“暗”。

　　基于以上理由，堂屋既然为“堂”，而结构及功能上又都具有“明”的特点，故笔者认为，晋源人口中的“明堂”，指的便是堂屋。至于鲁迅先生的家乡浙江绍兴，与山西太原一南一北，房屋布局与风俗习惯并不完全一样，其信中所指“明堂”，是不是和我的家乡一样，就不敢妄言了。

　　在晋源，讲究点的堂屋，其正面居中一般摆个大条几。条几上，中间安放神主龛，两边置花瓶、帽筒、茶罐及自鸣钟等。神主龛上方，逢年过节挂祖宗院（即写有各代祖宗名讳、画有厅院背景、供祭祀用的画轴），平时则挂中堂画。其他靠墙的位置，安放大柜、躺柜、博古架等。条几前，是一张八仙桌（俗称团桌），桌两侧是两把太师椅。此处为家长平时主持家政、招待亲朋、喝茶养性，年节时摆放供品、进行家祭的地方。民间有种说法，叫“国是大的家，家是小的国”。从明堂的功能上来看，其话不无道理。

　　从上世纪60年代起，太原新建住房格局发生了极大改变，已没有了堂居之分。除一些老院老宅外，“明堂”在新建住房中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