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云芳

　　80多年前，战火纷飞的抗日烽烟中，文学担负起唤醒民族、救亡图存的责任与使命。一部部、一篇篇抗战题材作品以人民看得懂的语言，讲述抗战故事，激发起民众的抗战激情。今天重温孙犁先生的小说《荷花淀》，感受这篇散文诗式小说艺术魅力的同时，那种残酷战争年代里抗日根据地人民内心迸发出来的对祖国、对革命、对同志和亲人炽热无私的爱，依然激荡心扉，令人感佩。

　　硕大如盆的荷叶、亭亭玉立的荷花、波光粼粼的水面，多么美啊。如此诗情画意的美景之下本该是荡舟游玩、嬉戏无忧的人间欢乐，却是残酷的战争。日本侵略者打破了这种平静美好。在激烈的抗日战争中，在一个关系着民族存亡的大背景下，《荷花淀》以诗意反衬苦难，以优美反衬酷烈，其侧面描写战争的视角，给读者以更多想象空间和无穷回味。

　　小说开头，是一幅静谧浪漫的水乡画面。月光下的女人在院子里编织苇席，院门外是荷花淀，她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心灵手巧的她很快就编成了一大片。她坐在苇席上，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女人一边编席子，一边等她的丈夫回来。月光、薄雾、荷香，交织成一缕思念，萦回在主人公心头，形成一种特有的恬静气氛。

　　平静的开始，预示着即将发生的转折。丈夫水生是游击组长，二十五六岁。领着游击组到区上开会去了。战斗是不是要打响了？此时，读者要急不可待地读下去。作家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如行云流水进入了夫妻对话情节。水生回来了，女人关心着丈夫同伴的安危，她知道他们工作的危险性。丈夫告诉她，明天就到大部队上去。夫妻面临生离死别，这一去谁知道会遭遇什么。她也不是不支持丈夫上前线，而是有所担心，因此找一个借口，说家里怎么办。接下来，夫妻话别。第二天，女人给丈夫包好包裹，装了新单衣、新毛巾、新鞋子，全村男女老少出来把水生他们送上了船。

　　可是女人终究忍不住对丈夫的思念，过了两天，女人就和几名妇女相跟上划着船找她们的丈夫去了。妇女们称呼她水生嫂。她们到了马庄，马庄的人告诉她们，就在昨晚大部队开拔走了，而且水生当了副排长。女人们只好返回，返回途中遭遇了敌人的枪声。她们跳进水里躲在荷叶下，当她们再次从水里钻出水面时，看见了水面上的水生。妇女们都见到了自家男人，这是在一场战斗之后。

　　“我今天也算看见打仗了。打仗有什么出奇，只要你不着慌，谁还不会趴在那里放枪呀！”水生们和敌人的激烈战斗，通过女人们风趣的对话来凸显她们对于战争的无惧心理。战争对于水生以及他们的女人来说，是一场又一场平常的经历，是不顾个人生死、奉献一切，表现出一种乐观向上的革命精神。

　　“水生嫂，回去我们也成立队伍，不然以后还能出门吗！”助夫杀敌，全民抗战，保家卫国，小说叙事追求达到了最高点。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军民浴血奋战，有的在战场上英勇牺牲，有的在后方支援前线，他们的奉献和牺牲共同铸就了抗战胜利的辉煌。《荷花淀》中的水生是抗日民众的一个缩影，《荷花淀》的女人们是根据地妇女的写照，她们受到丈夫的影响和战争的教育，逐步地走出家庭小圈子，摆脱封建思想，一步步站到了民族斗争的行列里。她们同样为抗日战争奉献、牺牲，正像小说结尾那一句：“刚当上兵……谁比谁落后多少呢！”

　　作家把紧张的战斗和日常生活细节糅合起来，以自然的美对比战争的苦，以战争的苦对比根据地人民内心迸发出来对祖国、对革命、对同志和亲人炽热无私的爱。全篇情景交融、朴素淡雅、真实自然，体现出清新隽永的风格。烽火淬笔，经典流传，伟大的抗战精神在文学作品中绵绵不绝，滋养着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