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了几篇关于老屋的文章,作者详尽地倾诉了对老屋的留恋和怀念,颇有感触,不禁想起了姥爷和他的老屋。
我的姥爷、姥娘生活在河北一个小村庄,不足百户人家,村名叫孙郎儿庄,附近还有李郎儿庄、郭郎儿庄等。姥爷活了97岁,姥娘活了79岁,都是高寿。姥爷姥娘就生了我母亲一个女儿,且是老来得女。母亲在姥爷50岁时出生,所以我从小就生活在姥爷姥娘身边。
记得他们居住着两间坐西朝东的小平房里,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有一年连下暴雨,把房子冲塌了,姥爷姥娘商定再盖两间房子。说是盖,其实就是用泥土掺上麦秸往上垛房子。院落宽大,这次选的房址是坐北朝南,没有请外人,就是姥爷姥娘两个人,我和二弟在旁边打打下手,每天垛一截,足足垛了一个月,才将两间房子垛起来。由于没有盖房的经验和技术,墙面盖得参差不齐,后墙垛的泥土足有一米宽,从前面看有门有窗像似房子,若从后面看简直是座小山丘。就是这样两间房子,老两口也高兴得很,因为他们生活了多半辈子还没有住过坐北朝南的正房,这次终于如愿以偿。条件虽然艰苦,但姥爷姥娘心态好,很知足,每日粗茶淡饭,日子过得很充实,高兴时姥爷还要小酌两杯。
我的姥爷憨厚老实,一辈子没有大的本事,一生爱好三件事:撒鱼、养鸟、打野兔,基本上都与玩有关,鱼网自己编织。每年经过一个雨季的储蓄,村边池塘积满了水,有水就有鱼,到了秋天鱼儿也就长大了。只要池塘有水,我们家就能吃上新鲜的鱼。姥爷养着羊、兔子、鸽子以及叫不上名字的鸟,家里鸟笼子不下10个,都是他自己采集竹条柳条编制,看上去还很精致,打野兔的猎枪也是他自己做的。每年秋收以后就是他打野兔的时候,一直到95岁,还要扛着猎枪到处转悠,练就了他的一副好身板,从来不生病,年龄大了视力跟不上,但每天坚持出勤,雷打不动。说起打野兔还有个笑话,他每天出去打不着个兔子,时间长了感觉不好意思,听别人讲,有一次他就从集市上悄悄花钱买回个新鲜野兔,回到家说是自己的战利品,不知是真是假。
1982年春节前夕,姥爷病倒了,再也没起来。当时我正在部队服役,回家探亲看望姥爷,本想送姥爷最后一程,由于有紧急任务,一封加急电报把我召回部队,在我归队后十余天,姥爷就永远离开了,这也是我一生的遗憾。
姥爷去世后,母亲就把姥娘接到了我们家,直到姥娘因病离世,再也没有回那间亲手垛起来的老土屋。姥娘去世时,我还在部队服役,母亲为了不影响我工作,忍受着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打发姥娘入土为安。直到我休假探亲才知道姥娘早已逝去,只有趴在姥娘的坟茔上失声痛哭……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都是明亮的砖瓦房,很多家庭都在城里买了房,过上了楼上楼下的生活,早已不见老屋的任何痕迹,但是对老屋的印象一直深埋在我的记忆里。那里有我童年的玩伴,童年的天真,童年的乐趣,童年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