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沿着竹篱笆攀爬、蔓延,青葱的密叶间,探出一支支素白的花朵。几只一两尺长、手臂粗的青瓜,藏在枝叶间,沉甸甸地坠下来,露出了毛绒绒的一截,看着让人喜欢。
青瓜名叫瓠子,是夏季常见的蔬菜。
瓠子的盛产期在五六月,那时候新米尚未上市,瓠子便成了青黄不接时充饥的口粮。将瓠子刮去外皮,切成片,放进盛水的铁锅里煮开,抓几把小麦粉,边撒边用筷子搅拌,再撒一勺盐,挑一滴冻猪油,烧开,就成了小麦瓠子糊,嗞溜一口,就能喝下一大碗。
瓠子糊不经饿,疙瘩汤氽瓠子,就成了童年的最爱。瓠子是现摘的,用锅铲刮了皮,切成片。小麦粉兑水和成面泥,捏成一小团一小团的面疙瘩,放入烧开的滚水中,再倒入切成片的瓠子,加少许油盐,煮沸,焖一会儿,一锅疙瘩汤氽瓠子就成了。
除了疙瘩汤,还可以将瓠子切成丝下面条。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这已经是很奢侈了。
现如今,瓠子的吃法,氽疙瘩汤不再是标配,小炒,红烧,打汤,都十分可口。
近读古文,才知平凡的瓠子,在《诗经》里就有。我们的先人不仅吃了瓠子,连瓠叶也一并吃了。《诗经·小雅·瓠叶》云:“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家中来了客人,菜园里微风吹拂,瓠叶轻翻,瓠子长得喜人;摘一把嫩绿的瓠叶,青炒一盘招待客人,品着小酒,其乐融融。这样的日子,苦中有乐,不乏诗意。
瓠花白,瓠瓜甜。平凡的瓠子,出现在《诗经》里,却深藏不露,低调谦逊,我心里又多了一层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