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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通感

聂鑫森
  诗评家李元洛兄在他的《诗国神游》一书中,说:“通感,从艺术表现的层面而言,是中外诗歌中运用得相当广泛的一种艺术技巧,但通感又不是一个单纯的技巧问题,而有其主客观的条件和依据。大千世界的万事万物在一定条件下彼此联系、互相沟通,这是产生通感的客观基础;心理学上所谓的‘联觉想象’,即从一种感觉转换为另一种感觉……”

  他举的例证是宋人孔武仲的《乘风过洞庭》:“半掩船篷天淡明,飞帆已背岳阳城。飘然一叶乘空渡,卧听银潢泻月声。”银潢即银河。银河、月光皆为视觉形象,却变得有声,成为了听觉形象,这就是通感。相同的例子还有很多,如唐人李贺的《梦天》:“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因传说月亮里有玉兔、蟾蜍,故望凄清的月亮,作者听到了它们的哭泣声。圆月如轮,辗过露水,于是月亮也湿了。传说月亮里有桂花树,戴着玉珮的仙女走在桂花飘香的路上,于是月亮有了香气。此诗由望月转化为听月、嗅月,通感让全诗魅力四射。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为人的五种感官。“在一般情况下,它们各自独立而各司其职,但是,它们在一定的主客观条件下彼此联系而互相沟通……诗人们为了更动人地抒情,更美妙地表现事物情态,创造出不一般化的意象和意境,获得奇妙的艺术效果,常常发挥通感的创造力。”(李元洛语)

  视觉挪移为听觉。“红杏枝头春意闹。”(宋·宋祁《玉楼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毛泽东《卜算子·咏梅》)

  听觉挪移为视觉。“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弦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唐·韩愈《听颖师弹琴》)琴声衍化为儿女的亲密交谈、勇士的慷慨赴阵杀敌,浮云和柳絮轻扬,白鸟群和凤凰。

  听觉挪移为触觉。“晨钟云外湿。”(唐·杜甫《船下夔州,雨湿不得上岸,别王十二判官》)。

  钱锺书先生《通感》:“花红得发‘热’,山绿得发‘冷’;光度和音量忽然有了体积——‘瘦’,颜色和香气忽然都有了声音——‘闹’;鸟声竟熏了‘香’,风声竟染了‘绿’;白云‘学’流水声,绿荫‘生’寂静感;日色与风共‘香’,月光有籁可‘听’;燕语和‘剪’一样‘明利’,鸟语如‘丸’可以抛落;五官的感觉简直有无相通,彼此相生。”

  林东海先生说:“我们还是大体地把通感归纳为两种类型:一是感官直接的联想,即费歇尔所说的‘回忆’;一是感情态度的联想,即费歇尔所说的‘看不见的象征’。”(《诗法举隅》)前者如李白写雪花“吹落春风香”,因雪花而联想到花,花开时节春风便带着花香。后者如杜甫《月夜》诗中的“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因遥想月夜妻子凭栏盼他归来,云鬓香而雾亦香。又如清人纳兰性德《采桑子》中的“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思念意中人于风雨夜,不是“瘦尽灯花”,而是思念者形销骨立。

  运用通感于诗,会使意象更奇瑰,意境更奇幻,诗句更具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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