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不讲《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越剧《宝玉哭灵》中的一段也感人:“宝玉问紫鹃,妹妹的诗稿今何在?紫鹃:如片片蝴蝶火中化。宝玉问紫鹃,妹妹的瑶琴今何在?紫鹃:琴弦已断你休提它。宝玉问紫鹃,妹妹的花锄今何在?紫鹃:花锄虽在谁葬花?”情感性质,在于本能,情感作用,是为神圣,虽曰真事隐去,贾雨村言,却是大旨谈情,实录其事。小说创作,不过是将那些曾存在于生活中的人与事,找回书里,入我之门,知我之苦,此间哪有浪漫,一片伤心画不成。
能够想象报上“姑苏林黛玉”时的语调,可不是“常山赵子龙”式的吼山之昂。闻听此话,那人冷笑道:“林黛玉生不同人,死不同鬼,无魂无魄,何处寻访!凡人魂魄,聚而成形,散而为气,生前聚之,死则散焉。常人尚无可寻访,何况林黛玉呢。汝快回去罢。”魂归离恨天,泪洒相思地,凄楚至此,不再苦涩,反觉释然心定,从容沉着,未几,复又手脚空悬,茫然无助。
帘卷西风,冷冷清清,曾经白玉为堂金作马;君本薄凉,尘缘天定,本就人间没个安排处。诸如“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等等的句子,抱琴不语,音乐响起,微雨燕双,不见痕迹。初读细秀妥帖,实则苍古离奇,未见悲哀字词,而眷恋之情溢于言表。人生自有诗意,可惜读懂已过不惑年,真就花照开,人不见,尘满面,鬓如霜。
开到酴醾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回得了过去,回不到当初,物是人非,不必期待,时移世易,再无年少心情。看似平静,眠而不寐,眉间忧伤,心中彷徨,席慕容《如果》写着:“今生今世,永不再将你想起。除了,除了在有些个,因落泪而湿润的夜里。如果,如果你愿意。”城南小陌又逢春,天涯海角,但愿相忆;只见梅花不见人,苍海明月,地久天长。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故曰广交朋友,少碰爱情。眉间朱砂,谁人牵挂,若无相欠,怎会相见,你的深情,或是一种打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无法再见,各自保重。人皆爱慕年轻容颜,却无人愿意承受岁月的无常。稍微改动,人生大变,一个不做挽留,一个不肯低头,此去经年,良辰好景虚设,回忆里都是错过的人与事。
把酒言欢,相约迟暮,明知艰难,为何依旧坚持。花间回首,休恋逝水,一寸相思,千头万绪,贾宝玉的一往情深,注定是林黛玉一桩悲剧的开场,此恨不关风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