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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读史

说说“走马观花”

  梁文俊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是唐代孟郊一首颇为有名的《登科后》,此诗不仅明朗畅达别具情韵,还给后人留下了两个成语:一个是“春风得意”,另一个即是本文要说的“走马观花”。

  据《旧唐书·孟郊传》载:孟郊出身贫苦,从小勤奋好学很有才华。青年时期曾闲游,隐居于河南嵩山,只爱写诗,不想做官。后来在母亲的劝导下,才去长安应考进士,可是连续两次落第,受尽冷落和讥笑,由此对社会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但他没有气馁,反而更刻苦攻读,第三次终于考取进士,此时已46岁。

  今朝金榜题名,使孟郊郁结的闷气已风吹云散,心里有说不尽的畅快,眼前天宇高远,大道空阔,似乎只待他骑着马四蹄生风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两句诗的神妙之处,在于情于景会,意到笔到,将诗人策马奔驰于春花烂漫的长安道上的情景,描绘得生动鲜明。然而,偌大一个长安,无数春花,“一日”又怎能“看尽”呢?原来是“马蹄疾”,骑在奔驰的马上,可见也是一晃而过,看不真切的。

  后来,成语“走马观花”便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两句诗中提炼出来,形容得意、愉快的心情。现多用以比喻大略地观察事物,也说“走马看花”。明代毕魏《三报恩》卷上:“场中看文,走马观花。”清代文康《儿女英雄传》第二十三回:“至于列公听这评书,也不过逢场作戏。看这部书,也不过走马观花。”朱自清《论诗学门径》:“一个高中文科的学生,与其囫囵吞枣或走马看花地读十部诗集,不如仔仔细细背诵三百首诗。”

  令今人疑惑的是,既然是“马蹄疾”,为何不说“跑马观花”,而说“走马观花”呢?这得从“走”的字义说起。

  “走”是个会意字,其甲骨文、金文和篆书字形上都有一个两臂张开跑步的人形,金文和篆书的下部是一只大脚(趾),合起来表示这个人甩动着两臂,正大步向前,表示奔跑的意思。在古汉语中,“走”的本义就是跑。如《乐府诗集·木兰诗》中有一句:“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意思是说:雄雌两兔一起并排着跑,怎能分辨出哪一只是雄兔哪一只是雌兔呢?“走”的直接引申义是逃跑。《孟子·梁惠王上》:“弃甲曳兵而走。”这里的“走”如果是慢慢走的意思,逃跑者岂不会被追兵抓住?所以这句话是说,打了败仗的军队,丢弃了铠甲拖着兵器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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