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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坷垃

张玉虎
  又到了春耕下种之际了,望着窗外广阔的田地,想起了当年务农时的传统农活——打坷垃,想起了那种简陋的农具坷垃圪嘟。

  农民口中的土坷垃,科学的名称叫作“土壤团粒结构”。我们村在太原城南的晋中盆地上,大部分农田都属于胶质很强的粘土,也就是“团粒结构”。虽然营养丰富,有利于庄稼生长,缺点是容易板结,特别是秋天用犁特别是拖拉机带的五铧犁深耕后,容易形成很大很坚硬的土坷垃,给播种造成很大麻烦。因此,打坷垃就成了我们这一带春天农田里很重要的一项农活。

  说起打坷垃,就得先介绍专用的农具坷垃圪嘟,那时坷垃圪嘟是农户家家必备劳力人手一个的农具。所谓坷垃圪嘟其实就是打坷垃用的木头锤子,太原郊区的方言,把人手握成的拳头叫作圪嘟,亦把与拳头形状相似作用类同的东西叫作圪嘟。

  坷垃圪嘟是众多农具中最为便宜的农具,不用花钱买,用锯子从枣树上锯一根胳膊粗的树枝,截成一尺长短,中间用凿子挖一个眼儿,安上一根拇指粗细、四尺来长的木棍子就成了。还有一种避风眼专用坷垃圪嘟,它的头上不是圆木棒,而是一块一尺来长七八寸宽的木板。不用的时候,就将它们和锄头铁耙一样挂在房檐下的墙眉儿上。

  按说,打坷垃应该是诸多农活中技术含量最低的活儿了,拿上坷垃圪嘟瞅准土坷垃用劲打就行,其实也不尽然,有很多说道,很多关窍。那是该打则打,不该打则不打,不能瞎打,不能乱打,要不然,打了也白打,甚至还不如不打。细细择点过来,打坷垃要在这三个节点上,它的作用也有这么三个:

  一是过了大年一开春,就要把上年秋耕深翻过的地里的大坷垃打碎破小,为下种前春耕时行犁扫清障碍。秋摋地里的大坷垃过多,春耕时犁就没办法顺利行进;同时,由于地里坷垃多缝隙大水分蒸发快,十年九旱的黄土高原上也不利于保墒,这时地里的坷垃打得越碎越好,把地整理得越绒越好。

  二是耕好地播种前打地面上浮着的坷垃。春天备种前用犁耕地是浅耕,耕过的地在用耧儿播种前,因为耧腿间距较小,耧铧子也很尖细,如果地面上有散乱的土坷垃就会影响耧儿平稳前行,不但影响田垅的顺畅度,也使摇耧的把式不好把握下籽的量。因此,就得把浮在地面上的坷垃都打碎,使下种时耧儿能平稳顺畅地前行,保证播种的质量。

  三是串溜下种后用来“避风眼”。小麦、玉米等作物在下种时多采取串溜的方式,即用犁开沟,人们用手抓上种子往犁沟里溜。这种方式下种后,先是用牲口拉的耙儿耙一遍,把地面扫平。如果播种时地气太干,害怕水分过快蒸发,影响作物的发芽,就得避风眼了。这时候就用那种头子是木板的专用坷垃圪嘟把地面拍平拍瓷实,尽量减少水分蒸发,以利种子尽快发芽。这时就要注意力度了,要一边轻轻地把地拍实,一边用坷垃圪嘟把地抚弄平,让所有的种籽都接触上湿土。

  现在有了机械,种起地来省工多了:拖拉机挂上悬耕犁一过,地就“暄腾腾”的了。下种时播种机体量大,没有什么坷垃能阻挡它笔直前行,均匀滴籽。后面还带着相应的镇压器,也溜不下影响苗儿出土的坷垃。于是,打坷垃这件农活儿,便成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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