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渣房顶是房屋土建的最后一道工序,那时村里条件有了改善,盖房不用土坯了,打好地基后就是砖砌墙,墙砌好后要上大梁,梁上有檩子,檩子上是椽子,椽子上再铺上薄木板或厚厚的席子、苇子。以前房顶是抹上泥和白灰,由于村子离城近,容易找到锅炉炉渣,村民盖房就用上了更为先进的砂渣灰铺房顶,就是锅炉细炉渣和石灰和成的灰泥。
那天,天刚亮,我们就上了工地。壮小伙要负责和灰泥以及往房上运灰泥。和泥时灰渣与石灰要按比例配好,软硬适度,用耙子倒腾好几回,把泥和匀。往房上运泥的人们,光着膀子,戴顶草帽,用方锹把泥先甩到架板上,再由另外两个人倒着把泥甩到房顶。
站在房顶上的人,穿着高腰雨靴,用铁锹把灰泥运到房顶上铺开,近一尺厚,抹平。待泥稍干一些,就拿着像短齿耙子一样的工具“咚房”。我们并排十来个人,一个挨一个,背靠背成两排。大家齐声喊着号子:“嗨哈、嗨哈……”一排正着走,一排倒着走,这样不易失脚掉到房下。号子声铿锵有力,节奏感强,铁齿随着号子声一起一落,整齐划一,从房顶的一头,人们挪着整齐的碎步,铁齿一齿挨一齿地往房的另一头移动,到了房檐,再“后队变前队”“嗨哈、嗨哈……”返回来。“咚”好后,要蹲下排成一排,用木棒槌从头到尾挨着拍平、拍瓷,翻出泥浆,用腻抹子抹平抹光。房顶干透后,形成一体,比从前的土加石灰房顶结实多了,不容易漏水。
砂渣房顶看起来是简单劳动,其实熬人费力,来不得半点偷懒,一天除吃饭就都在房顶上,不能下来,也不能坐下休息,比下田干活累乏得多。为犒劳干活的人,主家的伙食不能马虎:早饭是打卤面馏米,打卤面里有鸡蛋、木耳、海带丝、金针、肉片,粗瓷大碗随便吃。馏米即江米夹枣的凉糕,都是平时吃不上的美味。中午是肉烩菜馒头,后生们一顿能吃四五个馒头。
随着社会的发展,砂渣房顶成了老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