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亲门对门住着,招呼十分方便。周日,吃过早饭,我照例想把母亲房间的地拖一下,便向对门走去。母亲的门半掩着,这是多年的老习惯了。清早起床后,只要不是十分糟糕的天气,母亲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门窗打开,先透透气。我推门进去,发现母亲坐在床沿上,左手拿一根针,右手拿一截线,正低着头忙活呢。见到这熟悉而温馨的场景,我悄悄地用手机拍摄。
母亲的身旁,放着几块好像从旧衣服上剪下来的布料。看样子,已缝了一阵子了。应该是前一根线已用完,需重新续一根。她一手拿针,一手拿线,对着针眼,比划了几次,没穿过去。于是,她将针放到床上的一个铁盒盒上,顺手拿旁边的剪刀,将线头剪去一点。然后,放下剪刀,将线头在嘴边抿了一下,用手捋了捋。这次,比划两下后,终于纫进针眼里了。
我问她:“你这是缝甚哩?”她说:“缝个垫垫,下去时坐。”每天下午,只要不刮风不下雨,母亲都会下楼,到公寓大门外的阴凉处,和一帮老姐妹们闲聊一个来小时。社区在公寓大门口安置了座椅,但是硬座。母亲嫌坐着不舒服,总会随手提个布垫子。原先那块,已有了小洞。于是,母亲想重做一个,而且不麻烦别人,自己动手。
母亲养育我们兄弟姊妹六人,当年的衣服,做新的、补旧的、改小的,全是手工,因而一年四季,母亲几乎天天都在和针线打交道。直到上世纪60年代初,家里买了台缝纫机,母亲学会了踩缝纫机,做针线活,才算轻松了些。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多是买衣服穿,也基本不用补衣服了。母亲年纪越来越大,已踩不动缝纫机了。母亲身边却仍如当年一样备有针和线。不过,当年是放在她自己做的一个针线笸箩内,如今是放在一个小铁盒内。而且,时不时地这些针和线,还能派上用场。比如,当她觉着新买的裤子有点长时,会自己将裤脚边折回些,缭上几针。像这样,有些小针线活,她自己就干了。
那天,我把给母亲拍的视频和照片发到群里,引来群友们的点赞。我回复:“谢谢大家!其实,我也特佩服我的老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