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初,他刚被选为南郊区(今小店区)文联主席不久,在区政府大院的文联办公室,第一次见到李海清时,因我们都是村里人,都是农民,所以看到他觉得就像邻家大哥一样可亲,我就以农村的习惯,自然地叫了一声海清哥。这个称呼一直叫了40多年。近日,细细品读了海清哥的一组《农家、农事节令诗选》,总想说点儿什么。
我才疏学浅,对艺术、对诗词格律不开窍。但我觉得,衡量诗词的品质高下,其艺术水平和音韵格律固然重要,但是其言事状物的真实性,情感表达的坦诚性和思想蕴涵的丰富性,是更为重要的方面。因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又有几十年的种田经历,对这组诗所描述的许多情景和事物非常熟悉;因我与海清哥有几十年的交情,对他的创作经历和思想感情也非常了解。那我就从这组诗中诗人所蕴含的深深的乡情和乡愁来着笔吧。
凡是对海清哥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写作是从小说起步,并以小说作品成名的。在他诸多的小说作品中,知名度最高的当然是那篇被译成日文的短篇小说《蛙鼓声声》,但其艺术成就最高的,得到国内文学界认可的,却是系列中短篇小说集《蛤蟆营春秋》,《蛤蟆营春秋》中的十二篇中短篇小说,每一篇都是以节令命名的。近年,他涉足传统诗词创作后,每到一个节令,总要精心写一首七律。到今天,终于把廿四个节令都完成了。
在《蛤蟆营春秋》系列小说中,整个叙事笔调是开朗乐观的,表现出来的生活氛围是和谐欢愉的。作者在作品中是以“土作家李海清”的身份置身其中,作品中的人物也都个个鲜活灵动,人人乐观向上。这一组描摹廿四节令的诗作中,作者的笔调是冷峻的,如“南气徐来人不惊”“惜秧常叹秧苗瘦,卖果虚夸果味馨”。当然,因体裁不同,作者不能置身其中,但写到一些应节的农事,如“应节田农育稻秧”“叮当耧响赛吟诗”等句时,也找不到农民的身影,体会不到农家生活的琐屑和丰盈。
当然了,因体裁的不同、篇幅的限制,两者之间不可简单类比,但若细细品味,冷静思索,还是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从中体会出一些前因后果的:
创作《蛤蟆营春秋》系列中的大部分作品时,作者尚在家乡五府营村中务农,他是置身其中的,写的是当时农村的实情实景,真实感受,使得每个节令的农事都如在眼前。作品中的许多人物都是有原型的,所以人物个个都有血有肉,鲜活灵动。当时,农村土地承包制刚实行不久,农民们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向往,作者笔调开朗,氛围欢愉。
海清哥的这一组节令诗是在离家乡五里之遥,晋源新城贤富苑小区的四楼上写出的。虽然城改让农民更富裕了,但对于一个与农田、与水稻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农民来说,对一个深爱田园风光,有思想深度的作家来说,不可能没有一点怜惜之意,不可能没有一点怀念之情。所以海清哥的这组作品中虽然多次出现“喜见山坡桃花绽”“人间正值好时节”“中秋最美数汾川”这样有“喜”“美”“好”等字眼的诗句,但我却从中感觉到了淡淡的失落。这可能就是最为真切的浓浓乡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