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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富贵与微火阑珊

卫刘芳

  聂尔老师号召大家把日记都写起来。毛姆也建议过,著名作家固然写得有特色,但真实性还应该多看看平庸平凡记载者的。

  但乏善可陈的日子有什么可记?节后的一个傍晚,我呆立在天桥上,南侧楼外升降电梯里是两个孤胆吃客在登顶楼食堂;西侧一轮夕阳,像是管不了孩子的家长,进退维谷地愣在半空;桥下是等红灯的公交车、电动车——归人把时间凝滞在这十几秒里。

  想起葛水平小说《花开富贵》的一节。村民梁永胜年终赶着四头大肥猪到镇上给镇长送年终会餐的食材,为了加秤,出发前还猛力喂了猪食。结果,换了新镇长,正好又在招待客人。猪憋不住开始“卸货”,一堆臭烘烘的“黄白之物”对梁永胜来说都是飞走的钱。于是,“四周晒暖阳的人们调集了全部兴致看梁永胜和他的四头猪”,这是村民心知肚明的幸灾乐祸,也是他们打发乏味时间的方式。

  “太冷清了,日复一日地看鸡栖于埘,牛羊走过,时光淡去,若是能有个热闹点亮一下眼前,是否,这样的一生,也就不会漫长得这么枯燥?”这不仅是土里刨食的农民心声,也是日日攀爬的普通打工族心声。

  有朋友问身为普通打工族的我,是如何保持对世界的好奇。我只不过是在攀爬高度受限时,积极拓展攀爬广度呀。这种方式确实对丰富个人生活、思维、能力有用。于是,我就像个彩色玻璃球滑过大家视线,没什么重量,但至少美过一刹那。而自己的角色有时就是牵猪行走的梁永胜,被人注目,有时就是晒太阳的闲人,注目别人。些微的快乐隐藏在这些角色扮演细节里。

  《花开富贵》的女主角红梅对旧爱挣扎过,但最终放弃了这个已经蜕变成一身官僚作风的旧爱。她把自己经营的饭店换回了旧对联:一沟风月留憨饮,二里山河尽春歌。在俗世里,有所为有所不为,大家心里都有过这样的行为准则吧,只是有人走着走着就厘不清界限了。红梅厘清了。她能为了旧爱游走于觥筹交错中,但心里还残存有少年的纯真和感性,还是理想主义者范畴。她没有臣服于壮年的“权衡利弊”,没有成为旧爱的助纣为虐者。

  有什么样的现实,就会映射出什么样的乌托邦。这种坚守确实有,但对读者来说情节不够猎奇,像是故事高潮时突然有思想品德老师开始授课。虽然是人间正道,却难免令人怅然。也许乌托邦就是这样乏味,只有毁灭性的结局才令人有快感,就像《一江春水向东流》中的儿媳投江自尽,老妪恸哭于江边。

  “少年曾热肠,今日尚有灯。”聂尔老师有一句这样的小诗。生活中有灯永亮,小说中微火阑珊,是写作者,反之是读者。到底要不要毁灭性结局,快感重要还是微火阑珊重要?于现实来说,我们希望是微火阑珊,永不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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