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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姐姐

王 胜

  姐姐去世了,90岁。

  活到90岁的普通人不多。我想,只有善良的五福之人才能享有这样的天年。

  姐姐是我伯父的女儿。她经受了无数的苦难。先是少年丧母,那是1939年,家里活不下去了,伯父只好到口外谋生,颠沛流离几年后返乡时,伯母已成一座坟头。那年,姐姐才11岁。

  当她还是一个孩童时,一个更小的婴孩出生了。那个婴孩就是我,一个出生三天就没了母亲的飘摇的生命。奶奶、爷爷已年过花甲,还得担起抚养我们的责任。姐姐的背是我最早的摇篮,把我从奶妈家到我家背来背去。

  我长大了一点,很是淘气,可姐姐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很有耐心,从来不生我的气。她还把我的顽劣当作故事记下,时不时逗我开心。在那些困苦的日子里,姐姐是那样乐观,她唱着“涯畔上开花”,讲在八路军训练班的趣事,日子好像就没那么苦了。

  后来,姐姐出嫁了,和姐夫在贫寒的日子里相依为命。姐夫人也很好,当我这个少无所依的小弟到他家时,即使喝糊糊他也先让我喝饱。每次我在学校生病,总是去姐姐家调养。

  春天,姐姐为我掏掉旧棉花做成夹衣,冬天再把棉花放进去做成棉衣。一个没娘的孩子,虽然没有好的生活条件,可是被姐姐打理得跟有妈的孩子一样。

  我没见过母亲,姐姐就是我的娘!

  我长大了,姐姐开始为她一穷二白的弟弟到处物色对象。后来,当我领着女朋友回家认门时,去的也是姐姐家。我的婚房也是姐姐和姐夫帮助收拾的。

  再后来我参加工作,挣上钱了,姐姐和姐夫却没对我提过任何要求。每次去看她,她总是叮嘱我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对媳妇好点、可不能动公款……我管了一辈子公家的钱,从来没有贪腐过,与姐姐的千叮咛万嘱咐不无关系。 

  论血缘,我和姐姐并非一母同胞,但我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比我们更情意深厚的姐弟。当大家唱起“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时候,我记不得母亲,但会想到帮助过我成长的每一位亲人,特别是我的姐姐。

  姐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只能在梦中相见,弟弟我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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