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阳光可亲。我们驱车上西山，想要一睹北魏石窟的真容。

　　沿玉门河北岸一路西行，过王封，山路盘旋，穿越磺厂村醒目的红色牌楼。村里有几条狗在溜达，有几辆车停在山下的广场。找不到人问路，便驱车顺路向南，再折返。偶遇步行下山二人，我们问明后沿岔路上山。

　　坡很陡，石子路较宽，路边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山中有几分寒意，此时夕阳西下，漫山树木杂草沐浴在温暖的柔光之中。我们气喘吁吁地爬上一个陡坡，看到对面山上一块大石头处人头攒动，还有新安装的银白色杆像是监控，料定这里就是石窟所在。

　　北方山野的冬天一派肃杀萧条景象，几辆摩托车停靠在路边，三两辆越野车停在石窟上方。有记者们带设备来采访，待他们离开，便挤进人群，上前一睹这座北魏石窟的真容。

　　走近石窟，不免有几分失落，原以为会像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那样宏伟壮观，可是眼前看到的只有一方砂石、一个小小的洞窟、几尊雕像。1500多年的时光将石窟蒙了一层岁月的包浆，残缺不全的雕像依照1500多年前的姿势，维持着1500多年前的模样，让人不由得顿生怜惜之情。

　　目测小小的一块灰色砂石不到5立方米，一个小小的洞窟顶多1立方米，里面却精雕细琢了9尊彩塑的菩萨，长袖宽袍，衣袂飘飘，清秀修长而比例适中，三壁主尊均有明显的褒衣博带、秀骨清像风格，符合北魏孝文帝改革特别是迁都洛阳后石窟造像艺术汉化趋势，多采用南朝士大夫服饰形式雕凿。此处石窟西壁为倚坐弥勒像，窟顶所绘图案已斑驳，洞窟内有文字记载，它开凿于北魏延昌三年（514），在年轻有为的孝文帝拓跋宏去世后15年、宣武帝元恪年间。

　　北魏王朝似乎是石窟艺术高度发达的朝代，著名的四大石窟都和北魏有关，而无数规模较小的石窟更是星罗棋布，遍布黄河以北的广大北方。

　　如今我们可知的，北魏王朝一路南迁一路开凿石窟。他们应该有专业的团队吧？从勘察、设计、绘图，到开凿洞窟、雕琢造像、彩绘，形成了一支完整而成熟的专业队伍。

　　遥想当年，开凿洞窟的匠人怀揣虔敬的信仰，携带沉重的工具，沿着羊肠小道，风餐露宿，披星戴月，驱赶野兽，一锤锤、一斧斧、一凿凿，将心目中最为完美的形象具化在小小的洞窟之中，将灵魂中神圣的信仰寄托在塑像之间，将信念中最为忠贞和坚定的意志物化于山坡之上、天地之间。

　　夕阳逐渐隐藏于对面的山下，我们小心地沿原路下山，一边走一边琢磨：虽然这座小巧玲珑的北魏石窟堪称袖珍，但是其精美程度不输北魏晚期的其他石窟。尚不清楚的是，石窟中残缺的雕像，是何时被何人毁坏的呢？

　　夜深做了个梦，漫山遍野都是石窟，不是云冈石窟，也不是龙门石窟，石造像就是我白天刚去过的这座石窟的菩萨，AI似的能活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