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我印象最深的是,一进腊月,瘦弱的妈妈就会整夜整夜地熬,在织布机上织粗布,给一家老小纳鞋底做鞋。因为到了春节那天,孩子们是必须要穿新衣新鞋的,尽管是粗布做的,也要新新地出门。
到了腊月初一,“炒”是必须要吃的。老家的“炒”,就是用玉米炒的爆米花。我们小时候虽然也有爆米花机,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自己打个火堆来炒的。孩子们热情万丈地捡来一些柴草,用火柴点燃,等火势渐退,抓一把玉米放进火堆,用两根柴棍来回搅动,不多时,那金黄的玉米便赶着趟地次第绽放开来,有的一蹦老高,从人群中飞走,围观的孩子们则兴高采烈地抢拾。炒到最后,虽有没开花的,却也早被烤熟,呈褐色,含在嘴里咬碎,再用舌头一抿,那香味浸透心脾。
吃“炒”的滋味是快乐的,但是在我的记忆里,爷爷和爸爸的辛酸之事却永远无法从心头抹去。奶奶常跟我们提起,有一年除夕,爷爷突然消失不见,直到初一晚上才回家。奶奶说,那是因为要过年了家里没有白面包饺子,爷爷作为一家之主,心有惭愧,躲到外边去了。但是,爷爷躲到哪里去了?那么冷的晚上,他在哪里度过?奶奶问了一辈子,可爷爷到死都没有说。记得奶奶临终前还一直流着泪念叨:你说他那一夜究竟在哪儿待着呢?
后来,家里日子好些了,但还是非常拮据。记得有一年年前,爸爸利用自学的手艺去汾西县山里修缝纫机,想挣一点钱。3天过后,爸爸回来了,只挣到了3块钱,那几天在外都是吃自己带的窝窝头,不敢买吃的。
如今的日子好过了,爸爸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每天乐呵呵的。
腊月来了,年也就快到了。让我们收拾好一年的五味杂陈,迎接下一个红红火火的好年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