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又有残冬、冰月、涂月、严月、清祀、冬素等多种称谓。古人多么善于想象又浪漫呀,每一个名称,都能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和回味。一直对腊月怀有特殊的情感,不仅因为它是红红火火的年的序曲,还因为自己出生在这个月份。不谙世事的年月里,盼过年的急切和盼生日的喜悦叠加在一起,让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温暖生香。
腊月初一欣欣然拉开了迎年的大幕。小时候,进入腊月的这天,总是被母亲派去嘣玉米花,要在寒风中排老长时间的队。听大人说,这一来是要“磨牙”,二来是为“咬灾”。多年以后,回想那磨牙的坚硬,柔软了那么多的日子与期待,而那些“咬灾”的说法,又寄托了多少对来年的美好祝福。
憧憬中的雪总是如期光临,沉寂的乡村被雪装点得神秘而生动,老家的小院里,我们尽情地堆雪人、打雪仗,热腾腾的欢笑声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年的味道,一点点开始发酵。
到了腊八,腊月这首歌进入了主歌部分。腊八粥的甜香、腊八蒜的清香、腊八面的醇香,全都汇集在一起,优美的旋律如细流般轻抚心弦,腊月的故事和精彩一点点铺陈开来。
腊八之后,日子的鼓点敲得密集起来。寒假来了,我们早早开始收拾偌大的院落,院子里、屋顶上、鸡窝里、羊圈中……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母亲说,打扫得干净,年后才有好运气。
天寒地冻,万物萧索。随着春节一天天临近,有一个地方却异常热闹,那就是村里的集市。自从过了腊月二十,天天都有集,身上穿的、炕上铺的、灶上用的……平日里舍不得买的东西,因为沾了年的光,喜气洋洋地被人们大包小包拎回家。腊月,也由此进入了高潮迭起的副歌部分。
我喜欢跟着大人,去摩肩接踵的集市上挑选年货。目光被花花绿绿的年画吸引着,看红彤彤的春联透着喜悦,看活灵活现的生肖画惹人喜爱,新春的气息在冷风中肆意流淌。隔着几十年的风烟,依然能清晰地触摸到那浓浓的年味。
“腊月廿三,灶王爷上了天;腊月廿四,扫刷糊炉子;腊月廿五,杀羊割豆腐;腊月廿七八,城里挂画;腊月廿九,发面蒸馒头。”自小年这天起,日子变成了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既有设置好的内容,又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腊月,这曲古老的歌谣,吟唱着忙碌,歌咏着希望。所有的期盼和喜悦,所有的幸福和甜蜜,化作了浓浓的年味,让踏歌而来的春节逐步推向高潮。年味,是腊月里最深的眷恋,也是深情回望时,所有温暖的来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