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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 车

郭 静

  近些日子,记性愈发差了,老是丢三落四的。正月二十,当最后一口卷卷下肚,年节那点热乎劲儿,仿佛也跟着被一并吞进肚里,消散得无影无踪了。望着车身上星星点点的旧痕,想着是时候给过去的旧时光画上一个句点,把车洗净,向着新的征程进发了。

  下午6点下班,急匆匆加了油,把车开到一对夫妻开的店内,在他们洗车的当儿,我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读到梁衡先生的《梦回塞上》,感动于他“开河”“挑水”的生活,读到“人生本是一场偶然,命运之舟从来不由自己掌舵,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如鹰雁在空,借气流滑行”时,心有戚戚,一下子就同频了。

  我陷入了沉思,发了好一会儿呆。抬眼望去,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夫妻俩一个举着灯,一个细心地擦,那股子认真劲儿,让我心底不禁多了几分敬重与怜惜。他们之间无需言语,配合却极为默契,眼神交汇间,满是关怀与爱意,那源自心底的光,足以点亮这平凡日子里的每一个瞬间。女人弯腰擦拭轮毂的姿势,男人举着长柄刷的身影也深深印在夜色之中,挥之不去。区区25元,能换来多少人间烟火气?他们交替挪移的脚步织成细密的网,接住了城市坠落的尘埃。车洗好了,我也该赶紧回家做饭了。

  回到家才发现连门也进不了。口袋、包、车座、后备箱都翻遍了,愣是不见钥匙的踪影。越是着急,那个钥匙的形象就越清晰地显现。钥匙到底放哪里了?无奈只有原路返回,单位没有,加油站也没有,又一次来到洗车行。洗车行的卷帘门半掩着,我刚把车停下,夫妻二人就迎了出来,“知道你会回来,我们一直在店里等……”

  归途中,夜色温柔,后视镜里,洗车行那盏灯渐渐缩小,仿若化作了一颗闪烁的星星。恍然间我才明白,原来所有的偶然恰似候鸟归巢。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都曾在彼此的羽翼下晾晒过被雨水打湿的翅膀,茫茫人海,总有人在等着为你解困。

  要知道,每个人都可能是某个人生命中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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