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小镇,一切都是那样陌生与新奇,最开心的是一家人出去挖野菜。
挎起竹篮,拿上小铁铲,我们去地头挖野菜。那时的野菜非常多,有灰灰菜、猪耳朵(车前草)、醋柳柳、蒲公英、荠菜、刺角芽等。爱人边挑边教我认野菜。按婆婆的嘱咐,这个季节的荠菜又嫩又多,要多挖一点,回家包荠菜猪肉饺子。
结婚前,我甚至不知道荠菜长啥样。爱人指着一株长在杂草中的植物说,这就是荠菜!我仔细打量着这丛紧贴地面,长着锯齿状叶子,小小白花伸向天空的植物。它实在太普通了!
爱人说,荠菜不仅味美可口,而且营养丰富。婆婆告诉我,荠菜是荒年的“救命菜”。她说,野菜里数荠菜最皮实,天旱时,叶子就长得细细的,天冷时,就平平地趴在地上生长。
我不禁对荠菜刮目相看了。这个乡野里最卑微的植物,外形与杂草无异,一年四季,只要有水,就不停生长。在婆婆那代人心里,荠菜是一段难忘的记忆,寄托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谈笑风生间,我们挑满一篮荠菜。回到家里,婆婆忙着揉面,我和爱人负责择菜。洗净的荠菜用开水烫一下,挤干水分切碎,再加入肉馅搅拌均匀,一家人便围坐在一起包饺子。饺子终于上桌了,我迫不及待地咬一口,荠菜的清香和猪肉的香味糅合在一起,真香!
后来,我们从乡村搬到城里,挖荠菜、吃荠菜的机会少了许多,但对荠菜的喜爱并没有减少。
后来读书,才发现古人对荠菜也是情有独钟。苏东坡喜欢用荠菜、萝卜和米作羹,命名为“东坡羹”。南宋诗人陆游最爱食荠菜,他在《食荠》诗中写道:“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诗人对食荠颇得其法:“小著盐醯助滋味,微加姜桂发精神。”特别是他在四川吃了东坡羹后,留下了“荠糁芳甘妙绝伦,啜来恍若在峨岷。莼羹下豉知难敌,牛乳抨酥亦未珍”的佳句。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荠菜被摆在超市里售卖,但大多是大棚种植的,没有当年的味道。我怀念野生的荠菜,怀念跟爱人和婆婆一起挑荠菜的日子,怀念猪肉荠菜饺子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