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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为矿工兄弟歌唱

刘庆邦
  自1972年起,我一直在写我所熟悉的、与我有血肉联系的矿工生活小说,其中包括《红煤》《黑白男女》等4部长篇小说;《神木》《卧底》等10多篇中篇小说;《走窑汉》《皂之白》等100多篇短篇小说,加起来恐怕有300多万字。

  当然,写作的数量并不能代表质量,写得多并不能说明写得好。但质量肯定存在于数量之中,没有数量,质量就无从谈起。质的变化,往往是一个长期积累和渐变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若做个比较,这个变化过程与煤炭的生成和变化过程十分相似。广袤的森林、丰厚的植被,被地壳变化深埋于地下,经过亿万年的腐化、挤压、磨砺、沉潜等,一点一点变成黑色的原煤。煤炭的质变过程,无疑是由不计其数的时间、空间、运动等量变的因素构成。只要煤尚未被矿工开采出来,它的量变和质变仍会在继续。只不过变化细微、缓慢得很,很难为生命短暂的人类所察觉。从这些意义上说,我们还是要勤奋劳动,争取多写一点。

  我之所以写了这么多煤矿题材的作品,因为我有过9年的矿区生活经历,后来多次到不同地域的煤矿定点深入生活,与煤矿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谈到优越的资源条件,人们通常用到的词是“得天独厚”,而对于煤矿作家而言,我认为是“得地独厚”。从文学的角度理解,矿工的作业环境见不到阳光,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确有着特殊的生存状态和独特的心灵世界。我们的写作离不开现实,每个作者都有自己对现实的切入点。我对现实的切入点之一就是煤矿生活,煤矿的现实既是我个人心目中的现实,也是中国的现实,而且是更深层次的现实。文学来自人民,我们的作品必定要书写人民。全国600多万矿工,1000多万矿工家属,无疑是人民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把他们称为矿民,也可以把他们说成是头戴矿灯的人民。这部分人民从事着人世间繁重、艰苦的劳动,支撑着国家的能源大厦。这部分人民生活在社会底层,却胸怀高远,一心在为祖国的光明和强盛贡献着青春和力量。每每想起我的那些仍在地底日夜挥洒汗水的矿工兄弟,我的双眼就禁不住盈满了泪水,让我怎能不与他们贴心贴肺,怎能不深情为他们歌唱!

  我多次说过,煤矿也是文学的富矿。是的,煤矿生活处处充满感情、象征、隐喻、哲理、诗意和艺术,比如下降与上升、黑暗与光明、固执与燃烧、冷峻与温暖、沉默与热情、时间与空间、牺牲与奉献、死亡与新生等。可同样面对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学富矿,有的作者却不知它富在哪里,这的确存在一个如何发现和挖掘文学富矿的问题。还是打比方来说吧。比如矿井下很黑,黑得铁板一块,我们头顶一盏矿灯就好了,有矿灯照明,没有方向可以有方向,没有路可以有路。走到掘进窝头,尽管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块黑着脸的、密不透风的煤壁,我们奋勇前行,照样可以开掘出一条巷道来。矿灯被称为矿工的眼睛,对文学富矿的发现和开掘,也需要“矿灯”的照耀和引领。只不过,这“矿灯”不是物质意义上的,而是精神和心灵意义上的。

  对于有志于写矿工生活的作者来说,不仅要采到煤,还要采到“火”。不管你采到多少煤,只有在采到煤的同时还采到了“火”,用“火”把煤点燃,煤才会熊熊燃烧,发光发热,发挥出应有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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