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艳的纪实作品《新山乡巨变》(湖南文艺出版社),是纪实文学领域里的一个独特的题材、特殊的文本。
《新山乡巨变》这个书名既暗示作品与周立波农村题材长篇小说《山乡巨变》的内在勾连,又显现了“山乡”新的巨变,今昔的对比鲜明,有很强的艺术概括性。
我有两个方面的突出感受。第一,作品由过去与现在的接续和当年与如今比较的方式,写出了山乡巨变诞生地——清溪村和益阳市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以“新清溪”“新农村”“新农业”“新农民”四个方面的“新”,形象地表现了当年山乡新的巨变,以及新的山乡巨变的样态、方式、路径与模式。
周立波小说里的“清溪村”,是作家依凭自己的想象虚构出来的,原型是益阳郊区的邓石桥村。因为《山乡巨变》的影响深远,使得小说里的清溪村声名远播,人们便把邓石桥村改为了清溪村,并在村子的入口处立了一块“山乡巨变第一村”的石碑。清溪村的切实改变,也是数十年来的事。清溪村人要把文学中的“山乡巨变第一村”,打造成现实中的“山乡巨变第一村”。作品由此写出了清溪村人借助文学与文化的力量,从生态、卫生到居住环境的切实改变,从农牧结合到农旅结合的产业开发,使得清溪村满含文化内力,充满诗情画意,真正成为清溪人为之骄傲的美好家园、外地人流连忘返的文化园区。
作品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章和最后一章,第一章紧紧围绕周立波故居的修复建设以及修建过程中带来的种种问题,写出了人们对于周立波文学遗产的高度重视,以及这种格外珍重和保护利用不断给清溪村带来的新的变化。最后一章写到的新农民里,有一个一直对粮食的增产很有兴趣的王保良,一生崇尚两个人:一个是袁隆平,一个是周立波。一个是物质粮食的专家,一个是精神食粮的作家,把两个不同领域的典型和楷模自然而然地对接起来,表现了王保良的独到追求。也可以说,整个作品实际上写了清溪村或者泛清溪村发生的新变与巨变,是以文学为抓手、以文化为内核的综合发展的丰硕成果。
第二, 这部作品以独到的方式,写出了经典作品的深刻影响,以及文学所具有的能动作用,深刻揭示了文学和生活密切联系、相互促动的特殊关系。
把原来的村名——邓石桥村,改为了小说里的村名——清溪村,背后是乡亲父老对周立波《山乡巨变》的充分认可,对小说里颇具诗意的村名的真心欣赏,以及对周立波精神的高度推崇。
《新山乡巨变》反映了邓石桥村改为清溪村之后,村容村貌不断改变,继而农业生产与文化旅游深度融合,带来生产形态与生活方式循序改变,在这过程中,人们的思想状态与精神风貌也得到不断升华和深刻改变。一系列巨大变化,是清溪村的乡亲父老本着为《山乡巨变》增光,不辜负周立波的殷切期望而奋力打拼的喜人成果,充分彰显了文学对于生活的积极影响。
可以说,《山乡巨变》是周立波以文学的方式,对养育了自己的家乡故土,所作的自觉的反馈与主动的回赠。而以清溪村为代表的“新山乡巨变”,是清溪村人以他们怀揣梦想的不懈追求带来的现实新变,续写“山乡巨变”的新华章,并以这种方式彰显文学本有的能动力量。
周立波从生活出发写出了《山乡巨变》,余艳的《新山乡巨变》,也是从生活中来再到生活中去。作品中写到清溪村人说周立波一直都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这个意思表达得很好,有着自己的独到韵味和独特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