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芳
未曾真正走近孙嘉淦之前,先看到夏坚勇《大运河传》中提到直隶治水,然后是山西省晋剧院创排的新戏《名疏记》,兴趣叠加,了解这样一位山西清代重臣的功绩,成为我的一个读书方向。正值此时,“山西廉政文化丛书”撰写任务下达,我郑重向相关人员提出书写孙嘉淦的目标,经过各级领导深思熟虑,我的愿望达成。
创作《盛世诤臣孙嘉淦》(北岳文艺出版社2023年12月出版),我首先坚定一个理念:还原一个真实的孙嘉淦,不作一点点虚构,给世人呈现一个真实的孙嘉淦和真实的时代。
关于孙嘉淦的资料极少,除了他自己写的一篇文采斐然的《南游记》,就是他们兄弟三人一起编撰的《兴县志》,还有地方志里的几句话、《清史稿》里的只言片语,这些并不足以构架孙嘉淦的一生。再找,《孙嘉淦文集》出现,我兴冲冲地跑到三晋出版社把这本书找到,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本文集打开了我的写作思路。
《孙嘉淦文集》里,有孙嘉淦的166封奏折,我把孙嘉淦的一生定位为5个方面来写,就是出于对这些奏折的精读。奏折并不好读,全是文言文,得逐字逐句地推敲和分析,后来我又买来一本河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孙文定公全集》,与《孙嘉淦文集》一起读,进行甄别、判断和印证。于是,贴有“仕途、直谏、治河、破案、民生”5个标签的孙嘉淦就生动地站在了我的案头。
书写这样一位山西人,我满怀着激情,尽管这激情在文字里不能出现。孙嘉淦面对清雍正、乾隆两代帝王,不畏皇权、不计得失地犯颜直谏时的置生死于度外;他奔跑在乡野,调查取证,还平民以清白时的坚定;他策马荒野,只为弄清旗民矛盾,为百姓争取利益时的悲壮,都历历在目,根本不需要我调动文学的飞扬思绪,这位历史人物自成故事、自成焦点。
孙嘉淦的功绩是跑出来的,跑河堤,跑案发现场,跑口外,跑盐池,他从来不坐在办公室里等汇报。他的一生是他不畏上的结果,他努力把世事扳到正确的轨道。他不收礼,不见钱眼开,他直接对雍正说,臣不爱钱。他多次担任科举主考官,坚定地以事实说话,收到贪官的银子,都退了回去,以至于辞官回乡时,以石头装箱充作“衣锦还乡”。
写他,写得动情,写得记忆深刻。以至于后来我在运城池盐博物馆里看到孙嘉淦的画像格外激动。他任河东盐政时,减养廉银,解决弓兵的待遇,严查小金库,重修禁墙,严查盐税,以国之利益为重做了不少实事,理应和几百位河东盐政一起站在这里。这样的激动促使我书写山西文化记忆的“盐池”一章时,把孙嘉淦作为一条线,串起盐池的古往今来。
他最主要的标签当然是“直谏”,他呈给乾隆的《三习一弊疏》史上有名,此疏后来被誉为清代“奏议第一”。《清史稿》如此评价:“嘉淦谔谔,陈善闭邪,一朝推名疏。”百年后的清同治四年(1865),清代名臣曾国藩将此疏与汉唐至清代的奏疏17篇,编为《鸣原堂论文》,通篇详加评注,称赞其为“非绝大智慧,猛加警惕者不能道”。后人再说到乾隆御宇为政60年,竟然没有出什么大错,都归功于此疏。“三习一弊”其实很简单,就是去三习(耳习、目习、心习)除一弊(不敢自是),就是不要只听好话,只看媚态,只求如愿,不能自以为是。至于清代君臣对此疏的推崇,我虽然认为是“各怀鬼胎”,但我不评价,留给读者自己去琢磨。
孙嘉淦坚守初心,为官多年,一直把百姓的利益挂在心头,这殊为不易。但他身处封建皇权时代,也有局限性。他看不到世界大势,看不到封建制度的垂死挣扎,但他在历史局限里尽了自己的全力,问心无愧。
画下最后一个句号时,我也是有遗憾的。清代文学家袁枚应该写过孙嘉淦,但因我对袁枚资料的掌握有限,未能找到,希望有识之士能帮我补上。
最后要感谢孙氏后人孙隽明,为我提供了不少资料。
书写孙嘉淦只是一个开始。这样一位不逊于陈廷敬、于成龙的山西官员,世人对他知之甚少,我希望尽己所能,把廉臣孙嘉淦的故事、精神传颂得更广。
配图为《盛世诤臣孙嘉淦》插图 李众嘉 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