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平

　　帔，是晋剧舞台上一抹惊艳的风景，尤其身着宽松修长、色彩华丽之帔服的才子佳人一亮相，踩着锣鼓经的节奏点，妙舞清歌水袖起，兰花指捻眉传情，一时间舞台上锦衣流光，霞帔溢彩，总会给人以“此景只应天上有”的赞叹。

　　戏衣“帔”，来源于传统服装的典型样式“披风”，可追溯到隋代的“褙子”。褙子，也叫“背子”，为合领对襟，两侧衣裾从腋下起开衩分离，有两袖，长至手部，多以外衣穿着，罩在其他衣服外面。

　　在古代，“凤冠霞帔”的服饰装扮，一直被视为女性的最大荣耀。其中的霞帔，类似现代长披巾，其形制是两条绣花纹的细长彩带，垂挂在胸前和后背。彩带上施蹙金绣云霞纹，底端一角相连，形成“V”字形，下垂一个金玉坠饰或流苏，以重量来保持霞帔的平整。因其美如彩霞，便有了“霞帔”之名。

　　至明代，褙子在礼服和常服中被广泛运用，同时霞帔也正式成为命妇的礼服。《明史·舆服志》记载：“（洪武）四年……命礼部议之。奏定，命妇以山松特髻、假鬓花钿、真红大袖衣、珠翠蹙金霞帔为朝服。”

　　晋剧舞台上的帔服，就是以明代“褙子”的式样为底样，融合了古代披肩和霞帔的特征，经过美化、装饰、改造、加工而成的服饰，其基本款式是：对襟，大领齐胸以上，阔袖下缀带水袖，左右齐胯下开丰叉。

　　帔有男女之分，男帔衣长及足，女帔衣长比男帔略短，仅过膝，所以女帔下身常系百褶裙。在造型上女帔的领形多为如意形状，男帔则是长方形状。

　　在晋剧表演中，帔服属于高贵礼服，是闲居场合中帝王相臣、贵族豪绅及其眷属穿戴的服饰，甚至穿什么颜色的帔服，也与角色的扮相、脸谱、身份、年龄、性格都有一定的联系。比如，明黄、杏黄帔只能是皇族专用；红帔是在状元登科、官员婚典及喜庆团圆等场合使用；秋香帔、紫帔一般是隐居的员外和命妇的服饰；闺门帔多采用粉红、淡黄、皎月、湖蓝等比较鲜艳、雅致的颜色，是年轻貌美的大家闺秀们的专用服饰。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帔服也有“情侣装”，行话叫“对儿帔”，即一个系列两套服饰。也就是说，戏剧舞台上的夫妻、情侣所穿帔服的色彩、纹样是一样的，图案多为团花，颜色有黄、红、蓝、紫、香色等，集霓裳的美艳与吉祥的寓意于一身，这种色彩和纹样的对应美，很好地体现了戏剧服装的规范性。

　　最后顺便说一下“帔”的读音。“帔”，现代汉语普通话读作pèi，但是在戏剧界则普遍读作pī。据滕雪梅《传统京剧戏衣“帔”名实考》：“北京京剧院舞台美术专家彭仲林认为‘京剧舞台上的帔读pī，是古代披风的延续，是披字的误读’。”

　　“帔”的读音，不仅在戏剧界有争议，在学术界也有不同的看法。比如在1983年版《现代汉语小词典》中，“帔”字只读作pèi。但是，在2003年版《辞海》中，“帔”成为多音字，也可读作pī，字义解释为：“戏曲传统服装。剧中古代帝王、将相、官员、豪绅的常服。”

　　其实，帔又读pī，当是古代汉语读音在今音中的遗存。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将“帔”的反切音注为“披义切”，与今音pī大致相同。宋代《集韵》将“帔”标注为：“攀糜切，音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