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婷婷

　　入秋之后，水果摊上的花样渐渐多了起来。我的目光总绕不开角落里那堆嘎啦脆苹果。它像秋天里的老熟人，每年这个时候准时出现，一口下去，就能把夏末的余温嚼成清爽的秋意。

　　第一次留意到“嘎啦脆”，是在小区旁的菜市场。

　　“姑娘，尝尝？刚从园子里拉来的，脆甜！”摊主大叔递过一个，我擦了擦表皮的浮尘，咬下一口。“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嘴里炸开，没有拖泥带水的软糯，牙齿刚碰到果肉，就能感觉到纤维的爽利，紧接着，清甜的汁水顺着舌尖漫开，不是那种齁人的甜，而是带着点果酸的清爽，甜得恰到好处，酸得又不刺眼。嚼完之后，嘴里没有残留的渣子，只留下果香，咽下去，连喉咙都觉得清爽。从那以后，每年秋天，我的果盘里总少不了“嘎啦脆”，怎么都吃不厌。

　　前段时间，朋友忽然发来消息：“我们东山院子里的‘嘎啦脆’熟了，要不要来摘？”我立刻来了精神。朋友家在东山，几年前在老院子里种了七八棵“嘎啦脆”果树，之前总听她说果树结果了，却从没去过。

　　周末一早，我们驱车往东山走。到了果园，远远就看到院里的几棵果树，树枝不算粗壮，却枝繁叶茂，翠绿的叶子间，挂满了红黄相间的“嘎啦脆”。走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香，不是市场上那种混杂着其他水果的味道，而是纯粹的、带着阳光和泥土气息的果香。朋友递来一个竹篮：“随便摘，摘红的、大的！”

　　我踮起脚，伸手够到最下面的一个苹果，表皮红得更艳，白霜更厚，轻轻一拧，“啪”的一声，苹果就落在了手里。没有市场上那些苹果的光滑鲜亮，表皮上还沾着几点泥土，甚至有一片小小的枯叶粘在上面，可这股子“接地气”的模样，却让人觉得格外亲切。我没擦，直接用袖子拂去表面的尘土，咬下一口。

　　这一口，和在市场上买的截然不同。刚摘下来的“嘎啦脆”，脆度更胜一筹，“咔嚓”声更响，像是带着山野的韧劲，果肉比平时吃的更紧实，牙齿咬下去，能感觉到每一丝纤维都充满了活力，汁水也更足，刚嚼两口，汁水就顺着嘴角往下淌，得赶紧用手接着。甜意也更浓，带着阳光晒透的温暖，果酸却更淡了，只剩下纯粹的清甜，嘴里满是新鲜的果香，仿佛把整个秋天的阳光都嚼进了嘴里。

　　朋友也摘了一个，靠在树干上吃：“每年这时候，我都要来摘几次，刚摘的就是不一样，放两天就没这股子鲜劲了。”我们坐在院子里，一边吃一边聊，风吹来，带着树叶的沙沙声，手里的苹果还带着枝头的温度，咬一口，脆甜的口感里，藏着丰收的踏实。不一会儿，竹篮就满了，每个苹果都带着泥土的痕迹，却比任何包装精美的水果都让人欢喜。

　　回去的路上，我又忍不住吃了一个。自己摘苹果，从伸手够到果实，到感受它在手里的重量，再到拂去尘土咬下第一口，每一个环节都带着参与的快乐，吃的不仅是苹果的甜，更是秋天的鲜活，是山野的馈赠，是和朋友一起享受丰收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