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妙海
狼巴苗,是一种野草。当然,这个名字是晋阳湖周边的百姓给起的。
那日步行下班回家,走到康兴路与化工渠的交叉处,远远便看见渠岸边的一排树上,爬满了这种叫狼巴苗的植物。整株树的枝叶都被覆盖得严严实实。
狼巴苗,大名葎草,别名颇多,如勒草、葛勒子秧、拉拉藤等。狼巴苗的藤蔓上长满倒刺,若裸露着胳膊腿从它身旁经过,一不小心就会被拉出道血印子,火辣辣地疼好几天。狼巴苗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生命力又格外旺盛,它扩散和蔓延的速度极快。
随着城市建设的步伐不断加快,我们小时候常见的不少野花野草,已极为罕见。但狼巴苗是个例外——直到如今,只要留心,总能在城市的边角地带发现它的身影:化工渠的岸坡上、老旧小区的围墙根、铁路沿线的荒地里,甚至是新建公园尚未完全规划的闲置地块,它都能扎下根,用浓密的绿叶织出一片生机。这份“顽强”,倒让它在城市建设中意外承担了一份“临时使命”。比如有些待开发的空地,裸露的黄土容易起扬尘,城管部门还没来得及安排绿化,狼巴苗就已悄悄蔓延开来,用藤蔓和叶片覆盖住裸露的土地,成了“天然防尘网”;还有些老旧小区的砖墙年久失修,墙皮斑驳脱落,爬满墙的狼巴苗像一层绿色帷幔,恰好遮住了墙面的破旧,让生硬的砖墙多了几分自然野趣。前阵子路过晋阳湖附近的一条临时便道,路边原本堆着几堆施工遗留的碎石,如今也被狼巴苗覆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零星的石角,倒成了便道旁一道意外的“绿景”。
后来我查了些资料才知道,这种植物并非全无可取:它能药用,可治疗多种疾病;加工后能喂牛、羊、猪、鸡;曾经,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遇到荒年时,它的嫩苗嫩叶还能当野菜吃;雌花甚至可替代啤酒花酿酒;有些地方还利用它的特性来保持水土、改善环境,效果也很好。就连城市里那些它“擅自”覆盖的区域,也可以净化空气——它的叶片密集,能吸附空气中的粉尘,还能通过光合作用释放氧气,给钢筋水泥的城市添了点“呼吸感”。
可见,野花野草本无“善”“恶”之分。有人只接触到它可恶的一面,便视之为“恶草”;有人探索到它可用的价值,便视之为“宝贝”;它以自己的方式,填补绿化的“空白”,默默扮靓那些被忽略的角落。世界之大,一株小小的草,已足够让我们深思。
那日,我觉着时间尚早,便绕过临路的桥栏走上河堤,近距离给这种叫狼巴苗的草拍了好些照片。这也是我认识它70年后,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地观察它的茎、叶、花、果。这一细看,竟意外发现——它的叶呈掌状分裂,边缘带着细碎的锯齿,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淡绿色的小花藏在叶间,小巧玲珑;连带着倒刺的藤蔓,也透着一股倔强的韧劲。原来它的叶、它的花、它的果,也十分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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