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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面中品味家乡

牛丽荣

  清徐人提起“大碗面”,语气里总带着一股子独有的热忱。这碗扎根于市井的面食,早已成了当地人心中不可替代的味觉符号,街头巷尾最熨帖的日常。

  饸饹面是“大碗面”的首选,压面机“咯吱咯吱”吐出的银丝,在滚水里舒展成连绵的波浪。但总有几家老店倔强地守着拉面的绝活——面团在案板上摔打出脆响,师傅双臂一展,面条便如白练当空,落锅时还带着手掌的温度。懂行的食客专挑手工面,为的就是那口机器模仿不出的筋道,咬下去牙齿能感受到微微的反弹,像在跟麦子对话。

  烧肉须得是带皮五花,三指宽的五花三层为最佳,凉水下锅,撇去浮沫,花椒大料姜片下锅,待到煮得肉皮松泛,肥肉紧致,捞出,拿铁筷子给它扎上个满天星斗,加了蜂蜜的老抽往上一抹,稍晾一会儿,往油锅里一推,“刺啦”一声炸出虎纹金甲,扎出来放肉汤里煨上一晚。翌日捞出来时,肥肉早化成琉璃色,筷子尖一碰就颤巍巍的。

  肉丸子讲究个“七瘦三肥”,葱姜水要分多次打进肉馅,直到肉馅上劲儿出胶。油锅六成热时,虎口挤出的丸子顺着锅边溜下去,“刺啦”声中绽开满锅金黄的肉芙蓉。捞出来的丸子表皮绷着枣色亮光,内里却藏着蜂窝般的孔洞,专等浇头里的肉汤来填满。

  炸豆腐条是隐藏考官,吸汤太狠则咸,太浅则寡,老字号都懂在油锅里多滚几秒,让表面结出蜂巢般的孔洞。海带丝细细的,自带咸味加着肉香。有几家面馆还会放一筷子土豆丝,脆而不生,想必是在初炒时及时淋了锅边醋之故。

  “柔和”是清徐人对汤头的基本要求。清晨4点就开始吊的骨头底汤,每家的秘方不同:有的扔进整只老母鸡,汤色奶白如汾河初雪;有的加一勺陈醋,酸香勾着肉味往鼻子里钻。北方小县城的饮食哲学就藏在油汪汪的汤头里:面条筋道扛饿,肉汤醇厚味美,肉丸子扎实管饱,最绝的是那勺辣油,辣椒的焦香混着芝麻的醇厚,在汤面上画个红圈,像给这碗面盖上了风味的印章。

  更要紧的是实在,这碗面始终揣着体恤人的热乎气,现如今也只需十块钱左右就能让一个糙汉子吃得肚腹滚圆,遇上饭量惊人的,店家从不吝啬,免费续上的面条照样浇足肉汤。

  比起大饭店的精致摆盘,清徐人更爱坐在胳膊挨着胳膊的拼桌上,呼噜噜吸溜着自家钟情的那碗面——“街口那家汤头清淡,适合早上吃”“巷尾铺子的辣油够劲,油香能挂在嘴唇上”“我就认这家的手工拉面,筋道得能嚼出面香”“要说绝,还得是南边那家的土豆丝炖豆腐,酸溜解腻,配面刚好”。

  外乡人总嫌大碗面太油太重口,可他们不懂清徐人的执念。外出求学工作,甚至旅行一次,回来必须去一趟那家最爱的小面馆。这碗面,终成了一种味觉的仪式:离乡时吃它,是给胃袋装上故土的压舱石;归来时吃它,是检验乡愁成色的试金石。而那些坚持手工拉面的老铺子,拉扯的何止是面团?分明是清徐人骨子里那份绵长而倔强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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