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的《回忆鲁迅》一书,分别将郁达夫写的《回忆鲁迅》和萧红写的《回忆鲁迅先生》两篇文章合编成册,并采用了前者的篇名作为书名。该书分上篇和下篇两部分,上篇由郁达夫所写,下篇是萧红的文字。编者从众多回忆鲁迅的文章中选这两篇成册,独具匠心。又将他们通写到底的原文梳理一番,拆为若干篇,每篇一两千字,根据内容加了小标题,分成若干个章节故事,既能单独成篇又可整合一体,成为该书的最大亮点。
也许是年龄关系,亦或性别原因,两位作者忆鲁迅的切入点是有区别的,但又起着相互补充的作用,对比起来就有些意思了,这也是该书的亮点。作者在笔法上,落墨素朴,勾勒简练,不重润饰,还原了一个有血有肉、个性张显的鲁迅。
作为鲁迅同乡的郁达夫,自喻“始终没有和他发生过冲突”(注:指鲁迅),从大处下笔,主要写鲁迅的外在活动,回忆了鲁迅的交友、助人、办刊、离粤、家庭关系等轶事。难得的是,郁达夫是把自己“装”进去写的,譬如在《版税纠纷》里,他受鲁迅与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的信任,斡旋于两者之间,最终达成北新书局分期偿还所欠鲁迅版税的解决方式,化解了一场将行的诉讼。《鲁迅与林语堂》一节,他又充当“和事佬”,在饭席上把因误会而发生口角的鲁迅和林语堂分别拉开,免得火头上矛盾升级。《枝枝节节》中,他利用与鲁迅挚交的关系,为上海的几家报刊拉来仰慕已久的鲁迅文稿,搭起了鲁迅与报刊合作的桥梁。正因为身在其中,手中握有第一手资料,郁达夫的回忆文字才翔实可信。
萧红是鲁迅家的常客,她的视角放在鲁迅衣食住行娱等日常生活上,小处见大,这是女性的本能,也是她的兴趣。从《衣服的搭配》看到,鲁迅对萧红自我欣赏的红衣格子褐裙打扮直说“不大漂亮”,饶有兴致地讲了一番服装色彩的搭配,听者也很信服,说明鲁迅不是一个只顾摇笔杆的书呆子,美学造诣亦深。《鱼做的丸子》,讲幼子周海婴连吃两个外买的鱼丸子,都说不新鲜,鲁迅尝过,果真如此,所以鲁迅说:“他说不新鲜,一定也有他的道理,不加以查看就抹杀是不对的。”此话一是说要相信孩子,二是说实践出真知。《鲁迅先生病了》,重笔回顾了生命临近结束前的鲁迅,只争朝夕,“要做的事情都象非立刻就做不可”,硬撑着病体校阅瞿秋白的遗作《海上述林》,译《死魂灵》下部,“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形象陡然而升。
该书还附有鲁迅致郁达夫和萧红﹑萧军信共计11封,对读者明晰了解鲁迅生前与该书作者的友谊、交往以及一些历史事件很有帮助,故而书薄意厚,内涵丰富,体现了编者的用心所在和致力追求。在鲁迅诞辰140周年渐近之时,的确是一本值得精编、细读、有纪念意义的好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