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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泡在小河里

  韩长绵

  晋南的三伏天,那是出了名的酷热难挨呀。记得是1959年的盛夏,从不同学校分配到中条山公司胡家峪铜矿的小王、小赵、大马和我四人住一个宿舍,小王来自吉林,小赵来自甘肃,大马家在黑龙江,我是辽宁人,因而我们四个都适应不了这里燥热烤人的气候。尤其是每到晚上一上床,那感觉就像是贴上了烙锅一样,“腾”地便跳到了地上,四个人每天晚上都要这样的反复折腾几次,到实在困倦得不行了,才一个个先后躺在了滚烫的床上,还要来回如同烙饼似的辗转反侧一阵子,才能迷迷糊糊地入睡。

  照这样下去,如何能休息得好?那年月,既没有电扇,也没有空调,怎么办?我们议论多次,逐渐将关注的焦点集中在宿舍旁边的小河上。小河水清澈透明,是个降温纳凉的好地方,我们平常每天都要去河边洗漱几次。只要一接触到清凉凉的水,嗬!那个美劲儿啊,从心里往外都觉得舒服。只是小河的水太浅,刚刚没过脚面,只能冲冲凉,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讨论到这里时,我突然想起儿时在小河里玩憋水闸的事儿,就提出明天找些工具,在河床里选一块平缓之处,挖一个大坑,垒砌一道堤坝将水憋大憋深,不就能躺在里边洗澡了吗?他们三人小时候也都有过类似的经历,于是我们一拍即合。

  第二天我们早早地起了床,计划在上班之前趁着天气凉快完成这项设想了一夜的大“工程”。

  我们快步到工地保管员大老李那里借来工具,我们肩扛手提地带着铁锨、洋镐、钢钎、铁簸箕等工具,来到了小河边,在一个沙多石少的地方开始挖坑。坑是很快就挖好了,可不一会儿就被周围的沙石淤积平了,等于白干。怎么办?这难不住我们,我们七手八脚地从周边抬来一些大石头,在坑的周围垒上防沙墙,这样,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号“浴缸”就建成了。为了保证水的深度,又在距“浴缸”出水处一米多的地方用石头筑起一道拦水坝,不但保持了水深,还能减缓水流速度,“浴缸”里的水很快就能沉淀下来,变得清澈见底。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个能洗澡的大“浴缸”在小河里就大功告成了。从此,我们午休时间、晚上入睡前,便都泡在了小河里,头枕着边边上的石头,嫌石头太硬就将毛巾垫在头下,身体泡在清凉的池水里,天南地北地海侃神聊,那真是优哉游哉的美好享受啊。相邻宿舍的朋友同事也跟着凑趣,一起分享三伏天里难得的舒适。这样,我们每天夜晚经过一两个小时的河水冲泡,再回到宿舍里睡觉,夜夜都能笑在梦里,彻底地摆脱了酷暑天气的炙烤与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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