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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春衣既成

  王祥夫 文/绘

  还是在去年腊月的时候,就和朋友们约好今年春天要去看一回梅花和玉兰,结果是诸事繁忙,春天忽然就来了,而忽然马上又要过去了,南方的梅花和北京的玉兰均已阑珊。萧山的唐梅和宋梅也只能在想象之中,好在它明年还会再开,也不会忽然被人连根拔去。但无论怎么说,总觉得今年没有到南边去真是一件憾事,但不遗憾的是吃到了很好的荠菜包子,是朋友包好速冻用保鲜箱快递寄了来,吃过了荠菜包子,忽然觉得春天真是来了。

  每年一到这时候,总是要怀念母亲。在这换春衣的季节,也就是古人所说的“春衣既成”的季节,很想学习一下孔子的“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是既邀成年人亦邀未成年的人一起去郊外踏春,在骀荡的春风里脱去冬衣,换上春衣。

  说到春衣,向来应该是两层的那种夹衣,现在把两层的衣服叫夹衣的人已经不多,而西服肯定是夹衣之属,因为它是两层,但不会有人把西服叫做夹衣。春天虽然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但春天毕竟不是夏天,到了夏季,脱去夹衣,才轮到穿单衣,单衣也就只一层夏布,是北方所谓的“单衫”。陆游有诗曰:“过尽梅花把酒稀,熏笼香冷换春衣,秦关汉苑无消息,又在江南送雁归。”这首诗里特别地点明换春衣,可见衣食之于人生并不是一件小事。陆游先生这里所说的熏笼可能与陈洪绶笔下的那个美人所斜倚的熏笼不是一回事,陆游先生这里的熏笼想必是烘衣所用,而陈洪绶笔下的熏笼却应该是在熏香。烧一点沉香,再罩以一个很大的竹编的笼,人倚在笼上即使是什么也不做,让旁观者看了也是一桩有美感的事,但此人须不胖大才好,竹编的熏笼方能承受得住。   春天的衣服,向来应该是在冬天里就慢慢做起,刀尺量裁亦非易事。正经的春衣应该是两层的夹衣,但里边如果再穿一件衬衣便是三层,坐在春风里是应该有些热了,但如果只穿一层的单衫,早晚又怕着凉。一年四季,其实是春天最难对付,杏花开的时候有时候会忽然来一场雪,这又恰好合了李清照的那句诗:“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那么,我们就姑且将息着吧,我们又不能不要这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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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衣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