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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明月扬州行

吕传彬
  记得读中学时,语文老师每两个星期要考默写,考试内容除了《论语》《孟子》外,还包含唐宋诗词。有一次默写只有我交了白卷,听到老师说“知耻近乎勇”,我从此痛下决心,要求自己以后不会再失手。

  几十年忽忽而过,回想过去我赖以谋生糊口的技能,今日已经渐渐不重要,反而是中学时打下的国学基础给予我思想与人生的启发,至今受益无穷。

  当年交了白卷的正是辛弃疾的《京口北固亭怀古》,心中就一直有到扬州、镇江一游的心愿,看看辛弃疾感叹的“英雄无觅,孙仲谋处”是怎样的风土人情。

  车子经过长江大桥时,我回头遥看镇江,再北望扬州,两地隔长江遥遥相望,脚下有滚滚长江东流水,地理形势果然险要,难怪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我步入瘦西湖,眼见小桥流水,垂柳迎风,景色中有诗画,令人流连。唯恐扰乱了与古人神游的兴致,我竟连对这美景拍照的念头都没有,毕竟怎样也拍不出柳永“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韵味。

  记得年轻时读沈复的《浮生六记》,有一章写扬州瘦西湖。我这次的扬州游,所见桥、亭、寺、塔、园林,竟与沈复当年所写相去不远。可惜沈复文中的园林趣味、气势安排,只能体会一二而已。

  晚上在餐厅用餐时,想点闻名海内外的扬州炒饭,服务员见我单独一人,告知恐分量太多,建议另点其他。邻桌一位先生听到,竟邀我与其家人共享扬州炒饭。那位先生与我素昧平生,热情相邀,令人感动。

  晚餐后,我闲逛到旅馆中庭,清风拂面,月色如水。同样的明月,北宋苏东坡的体会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而晚唐杜牧的感慨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苏东坡眼中的明月于旷达中有些苍凉,而杜牧的明月于浪漫中带点惆怅。在中国文人眼中,明月是文学、哲学与人生。

  行程的最后一天游平山堂,该堂为北宋文宗欧阳修所建,几年后他的学生苏东坡又在其后增建谷林堂。

  我立于平山堂前,一眼望去,确是江南秋色,千里云烟,尽收眼底。

  心想一千多年前,欧阳修与苏东坡也是站在这里思考他们的人生哲理及千古文章,是怎样的人文环境启发他们的智慧才华呢?我想除了山川灵秀之外,更重要的还有中华文化内含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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