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上环村北路,路南植两列十几米高的柳树,路北的柳树仅有两三人高,是几年前砍伐后新植的,两代柳树隔路高低相望,似在传承与学习着什么。树冠修剪成球形,只是枝条刚刚走出冬季,身形还略显僵硬,球形尚不圆润,枝条正努力舒展筋骨,期待在夏季来临前垂出迎风飘拂的丝绦。叶芽、幼叶爬满树枝,一串串雨滴挂在枝上、叶片上,汇聚垂下一滴滴闪亮的玉珠。伸手捋过几根柳条,寻一段骨节间距较长的细枝条,折断,用小刀切成几截,拇指、食指、中指并拢捏住柳皮,双手轻轻地拧转,直到感到柳枝骨、皮分离松动,一只手捏紧树皮,另一只手夹住露在外端的茬子,反向一拽,一截微黄的树骨,“哧溜”地从树管里脱出。将树管的一端捏扁,拿小刀沿扁口,小心翼翼地削去最外层的绿皮,就露出两小截微黄的里皮,将这端伸入唇间,轻轻用力吹,响起一曲尖细而悠长的柳笛音,刺破了微茫的雨雾。再找几枝直径渐次增粗的枝条,拧下几管长短不一的柳管,切削成柳笛,一一夹入唇间试吹,笛音渐变得粗犷低沉。
吹笛上了村西的汾河坝堰。河中有两道如脊梁一样时隐时现的石坝,两道脊上走着几名村民,穿着黑色水衣,每人拉着一段绳子,招呼着两岸坝堰坡上的村民同步向上游走,这是沿岸的村民正在拉网。
石坝是汾河水盛枯的分界线。枯水期间,河面退缩至石坝间,夹出内河;盛水期,河水越过石坝,淹没至坝堰脚下,溢成了外河。上游水库放水时带下来的河鱼,一旦误入外河,其实就游入渔网阵,几拨村民早就在石坝与坝堰间,拉好数道渔网以待。渔网隐于河面下,网孔大小适中,小鱼可过,大鱼则被卡住。村民们并不急着收网,往往在下午布上网,第二天清晨再来起网,似给卡在网中的鱼,留出足够的自救时间。刚刚收网的村民,正在坝堰上翻着渔网,困在网中的鱼,经过一夜的挣扎,有气无力地蹦跳着,村民选择将半尺余长的白鲢鱼摘下来扔进桶里,再小一些的鱼就放生。
沿坝堰继续北行,到了潇河入汾口。两条一粗一细的水带,在河滩上刻下了一个潦草的“丁”字,在交点两侧冲出两片宏大的会师广场。广场上长满芦苇,枝干隐隐返绿,苇絮依然枯黄。把几管柳笛一并排在唇间,就如组成一支管弦乐队,吹奏起《春天在哪里》的儿歌,带我回到简单并快乐着的少年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