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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地名解谜

万荣:五色荣光万道泉

马晓东

据民国《万泉县志》:万泉县城图

据清乾隆《蒲州府志》:脽上荣河县城图 本版供图:马晓东

  万荣县地处峨眉原黄土台垣区,地势东高西低。主要山峰有孤山、稷王山。黄河、汾河流经县西境。河汾之间的脽上为三晋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诗经·公刘》“于豳斯馆”的“豳”,疑即脽上汾阴古城。“薄伐玁狁,至于大原”的“大原”,也包括万荣县境。隋儒王通在此设教,开创了儒家新的“河汾学派”和“河汾道统”。古人将这一带悠久的文化传统誉为“河汾蟠郁之气”。

  “万荣县”名始于1954年,其年4月9日政务院批准撤销万泉县、荣河县,合并设立万荣县,乃取两县首字为名。

  脽上·豳·汾阴

  原荣河县政区在今县西,黄河南下,与汾河并行流经县境。在汾河入黄河口南侧有一道黄土高阜称“脽上”,也称“魏脽”。战国为魏国汾阴邑,以地处汾河南岸而名。秦在此置汾阴县,属河东郡。汉武帝在脽上立后土祠。如淳《汉书注》:“脽者,河之东岸,特堆掘长四五里,广一里余,高十余丈。汾阴县治脽之上,后土祠在西,汾在脽之北,西流与河合。”脽上,本名“鄈”,据颜师古《汉书注》:“此临汾水上,地本名鄈,音与葵同。彼乡人呼葵音谁,故转而为脽字耳。故汉旧仪云葵上。”

  古志记载:轩辕黄帝祭祀地祇,曾经在脽上“扫地为坛”。虽然黄帝祭祀之事难以考证,但是汉武帝在此立后土祠当必有缘由。钱穆先生认为可能是当地祭祀周人先祖后稷的遗俗,他在《周初地理考》中说:“窃疑魏脽后土,盖承晋人祠稷遗俗,故事流传,至今弗衰。至其地望,容有异同,正如稷山、介山之例。而后稷始穑,其事传述乃在汾水之阴,今闻喜、万泉、稷山、介山一带,迤东及于汾水入河之口,则汉祠后土之所由来也。”

  我们知道周人一直以夏为正统,自称为夏的后人。实际上后土祠所祀为周人先祖夏禹。后土的人物原型是禹,这在古代文献中已经明确反映。《左传·昭公二十九年》:“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后土为社。”后土祠当为古周人祭祀先祖的遗存。

  由此我们推测,脽上汾阴有可能就是周人首领公刘所建的都城“豳”。如《诗经·公刘》:“笃公刘,于豳斯馆。”《史记·匈奴列传》:“夏道衰,而公刘失其稷官,变于西戎,邑于豳。”钱穆先生考证:周人在公刘时尚居于河东地区,“居于夏室,决不远在泾渭之间也”。而且“豳”与“邠”是古今字,“邠”又作“汾”,义为“滨汾之邑”。其命名之由和文化渊源都与周人所居汾水之滨密切相关。

  “汾”的命名又来自这里黄河、汾河并列分流之象。“分”是上古先民对这条河流特点的直观感受,故将河流称为“汾”;将城邑称为“邠”;将脽丘称为“豳”,从山豩声。“豳”的异体字也有将中间两“豕”写作两“水”或者写作两“分”,以表示其一山中分两水的意象。古代还有“汃”字,是“汾”的古字,字形更像这里两河分流的景观。

  后土祠的兴衰

  汉文帝后元年(前163)方士新垣平称:“周朝的宝鼎遗失在泗水中,黄河水通泗水,臣望东北汾阴有金宝气,可能周鼎要在那里出现。”于是汉文帝派使者到汾阴临黄河建立祠庙,想用祭祀发现周鼎。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汾阴男子公孙滂洋等人见汾水旁有光芒如绛。元鼎元年(前116)“得鼎汾水上”,因改元“元鼎”。四年,汾阴民巫锦得大鼎。冬十一月,汉武帝“东幸汾阴”,建后土祠“于汾阴脽上”。五年六月,在后土祠旁发现宝鼎,因作《宝鼎之歌》。

  关于脽上的历史《水经注·汾水》也有详细记载:“又西至汾阴县北,西注于河。水南有长阜,背汾带河,阜长四五里,广二里余,高十丈。汾水历其阴,西入河,《汉书》谓之汾阴脽,应劭曰:脽,丘类也。汾阴男子公孙祥望气,宝物之精上见,祥言之于武帝,武帝于水获宝鼎焉,迁于甘泉宫,改其年曰元鼎,即此处也。”

  汉武帝曾先后五次到汾阴祭祀后土,在后土祠建造了行宫万岁宫,并写下流传千古的名篇《秋风辞》。其后汉宣帝三祀;汉元帝三祀;汉成帝四祀;东汉光武帝一祀;唐代开元中三祀,并于“开元修庙,规模壮丽,同于王居,号奉祇宫”。北宋开宝九年(976)“徙庙稍南,遣官祭祀”。大中祥符四年(1011)宋真宗亲自赴汾阴告祀后土,“修祠倍增壮丽宏钜,为海内祠庙之冠”。明代以来,后土祠由“并葺于官”改为民祀民修。

  明末黄河主流摆动日渐频繁,隆庆四年(1570)黄河改道东移,汾河入黄口也北移至河津县葫芦滩。万历末年,黄河冲毁汾阴护堤,古老的汾脽大部浸塌冲没。清代顺治十二年(1655)黄河决口,“后土祠为所沦荡”。康熙元年(1662)黄河再次决口,汾脽及脽上古迹全部泯灭。同年,荣河知县张锡文用旧祠所存木材构件在庙前镇北重建后土祠。同治元年(1862)黄河又决口,后土祠尽毁。九年,另择“阎村村北高阜上”重建祠宇,即今所存的后土祠。

  古脽上的汾阴城故址在今后土祠西北约0.5公里处。因黄河数次冲毁,地面淤积遗迹无存。城址东南台地上为汾阴古墓群,1986年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荣河县及县治变迁

  秦在脽上置汾阴县,汉、魏因之。西晋永嘉中,刘渊踞河东废汾阴县。北魏太和十一年(487)复置汾阴县,属北乡郡,并将汾阴县治迁至汾脽以南九里处,即今宝井村。隋曾属蒲州、河东郡、汾阴郡。唐代属泰州、蒲州。开元十年(722)“治汾阴庙得宝鼎”。十一年,以地得宝鼎之祥,改汾阴县为宝鼎县。《旧唐书·玄宗上》:“(十一年春正月)壬子,祠后土于汾阴之脽上。改汾阴为宝鼎县。”

  北宋大中祥符四年(1011),以宋真宗祀后土有“荣光幂河之瑞”,再改宝鼎县为荣河县。“荣光”是黄河上空出现的一种自然天象,自古就被当作“有国之庆”和“为君之瑞”。最早的荣光故事出现在黄帝和帝尧接受龙马河图的传说中。《水经注·洛水》:“黄帝东巡河过洛,修坛沉璧,受《龙图》于河,《龟书》于洛,赤文绿字。尧帝又修坛河洛,择良议沈,荣光出河。”记载了黄帝巡视黄河、洛水接受了《河图》《洛书》。后来帝尧又修筑祭坛致祭,河上出现了荣光,瑞气弥漫,龙马出河图,上有星座分布,有理政之法,授予帝尧。

  唐代河东籍的文学家吕温在《荣光幂河赋》中这样描述荣光的景观:“浊色既变,荣光乃起。乍若烛龙喷焰,上腾钟岭之云”“时则纤埃不惊,和光充盈”“焕其炳兮,五色斯呈”。古人把黄河出现荣光作为盛世的标志,将“荣河”县名作为对时和世泰的祈望寄托,表达了华夏民族对母亲河的审美与崇拜。

  原来的荣河县城在今宝井村,地处峨眉坡与黄河滩之间,东高西低。明代黄河主流东侵,直抵城西门。正德、嘉靖、隆庆间黄河泛涨,数次“水溢入城”。崇祯十二年(1639)在城西门内加筑西城墙,“弃旧城于外”,又将后土祠宋代铁人移至西门外以镇河患。民间由此产生太原晋祠铁人夜遁黄河的传说。清初黄河距城西门仅七十步。乾隆四十八年(1783)黄河入城。嘉道间河道西移,水患暂息。光绪末黄河又东移,频繁为灾,荣河县城四处积水,建筑浸塌,县治功能尽失。

  民国初遂有迁治之议,并拟定迁移地点为北乡冯村,即今荣河镇。冯村在峨眉原上,地势高平,俗称“坡上”,而且明清以来位居南北交通要道,为境内主要商贸集市之一。1920年12月,荣河县公署迁往冯村。次年,创建新县城。新城“城周三里又一百六十八丈”“城门凡四,南曰迎薰风,北曰望龙门,东曰仰泰岱,西曰瞻豳岐”。1954年万泉、荣河二县合并后,改为荣河镇。

  而古荣河城自县公署迁往冯村后废弃,改名为“宝鼎镇”。其后又遭受了1923年、1933年、1940年、1942年四次大洪灾,城内居民陆续向东门外高地搬迁,形成了今天的宝井、龙井、金井、中井等村。现在老城遗址位于宝井村西,遗迹呈长方形,仅存东城墙残段,它经历了汾阴、宝鼎、荣河三县近1500年的历史变迁。

  薛通城与万泉县城

  原万泉县始置于唐武德三年(620)。时天下未定,北方割据势力刘武周、宋金刚在突厥支持下“入图晋阳,南向以争天下”。唐王朝遂划稷山、安邑、猗氏、汾阴、龙门五县边地组成万泉县,意在凭借孤山之险以制其势。因县境孤山一带多井泉,故名“万泉县”,县治设在孤山北麓的“薛通城”。

  薛通城创建于北魏天赐五年(408),其时匈奴铁弗部赫连勃勃称大夏天王、大单于,欲侵河东,汾阴人薛通率领宗族在孤山下筑城自保,故名。唐代万泉县隶泰州、绛州、河中府。五代、宋代仍属河中府。金代属荣州。蒙古至元三年(1266),万泉县以户不足一千,被废入猗氏县。十四年,县人皇甫祐以原万泉县“户数满千,诉于省部”,呈请恢复万泉县。十六年,准予复置万泉县,并重修万泉县城。万泉县城“周五里十三步”,历代多次修葺。明隆庆三年(1569)重修四门城楼,命名“东曰挹翠;南曰向明;西曰承晖;北曰拱极”。县城内分为南、北两部分,其中东、南、西街属崇德坊;北街属齐礼坊。因长期战争损毁,到1949年万泉县城街市已经趋于衰落。1951年5月万泉县人民政府迁驻解店镇,重建新县城。万泉城旧址今名万泉村,现存东、南、西城墙残段,墙体夯筑并以石头垒砌。城内四街犹存,均为居民住宅。名胜古迹有文庙、惠民池、方山书院旧址、风水塔、万泉清代民居。

  历史上万泉县是山西省水资源最为贫乏的地区,素以“土厚水深”“井深路僻”著名。过去各村水井深度多在200米左右,丁樊村、冯村一带井深竟能达330米。老百姓饮用水主要靠泊池、水窖积蓄雨水来解决,并养成惜水如油的生活习惯。民间因此有“万泉没泉”的谚语。

  唐代建县之初,以城南孤山山涧中地多涌泉而取名“万泉县”,实际上也是对水资源的一种渴盼。孤山的泉水主要是降雨储于岩层渗出和涌出地面而形成,泉眼虽多,但是流量甚微。较著名的泉水有暖泉、圣水泉、双泉、槛泉、漉漉泉等。每逢大旱之年,四乡百姓们要奔走数十里到孤山汲水,景况至为艰难。直到上世纪70年代引进打深井技术后,这里的人畜饮用水问题才基本得到解决。

  今万荣县城解店在历史上为万泉、稷山、河津三县间的商贸大镇和交通枢纽。因盐运大道经此,形成十字街和店铺集市,以解姓聚居故名解店。明代筑解店镇土城,周围二里许,开南、北二城门。1951年始为万泉县人民政府驻地。1954年为万荣县人民政府驻地。现在县城建成区面积约13平方公里,经济以商贸物流、绿色无公害有机种植、旅游业为主。名胜古迹有飞云楼、东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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