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类文章,不是对某幅作品、某个画家的评介,不是对目迷五色、莫知所从的诠释,而是对某类美术现象的归纳,并试图从中找寻规律。就画家而言,半个世纪为一个完成,务求其新,风格随之确立;就时代而论,半个千年是一个阶段,与昔迥异,变古而有时风。搜罗虽宏富,思路难免陈陈相因,不出自己的关注范畴。
阳台是家中的院落,登堂入室,领悟其妙,绘画是眼前的远方,止于至善,无以赞美,此为小美术。陈老莲的弟子陆薪曾说他“振笔白描,无粉本,自顶至踵,衣褶盘旋,一笔写成,不稍停顿,有游鲲独运,乘风万里之势”,这也只是小技法。当然,小美术有小美术之好,血浓骨老,筋藏肉莹,小技法有小技法之妙,姿态奇逸,瘦挺出尘。文人写景如绘,画家绘景如写,虽具有文化的血缘关系,毕竟特质不同。如同有人崇儒重道,有人崇文重艺,有人儒表法里,有人艺表文里,两两相得者,少之又少。大画家产生于大时代,是大美术中的一分子。
道法自然,尺素乾坤,线条与颜色不仅是用来交待画面形体关系的手段,其本身也具有张力,足以形成新的画面秩序感。但这种力量,或非金刚怒目的孔武之力,内在的蓄能最终是文化的力量。音乐人谭盾赴美国留学前,母亲对其言:“不喜欢艺术的女孩子千万不要娶,不喜欢艺术的家庭千万不要去住,不喜欢艺术的国家千万不要去。”成年后,他越发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当你喜欢艺术时,这个国家就会充满了关爱、人情、人性,会对所有的山水、天空、大地都充满了感情,这就是艺术的巨大力量。”以情观景,物我交融,以情观物,身与物化,审美体验虽非精神提升的捷径,却是必经之路。
没有力屈万夫的蛮劲,却有春风化雨的滋润,由趋力而趋理,净化心灵;没有如溯急流的猛进,却有潺潺湲湲的舒漫,由趋利而趋美,从善如流。绘画的社会功能,常常超越题材、技法、功能、意义的局限,最终化作直面自我的勇气。静能生慧的力量,使内心清明,一日有了一日之境界。
艺术创造了什么?表现了什么?体验了什么?优秀作品中,每每能够看到生命的活力,艺术是生命的另一种形态。无常形而有常理,形态也具生命,为艺术活力之一部分。在极度的自我状态中,心灵支配笔墨,笔墨诠释心灵,绘画本质上是表现情感的形态,剖析的是人类的深层意识,表达的是其悲悯之情始终于怀的本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