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十一回,是书中对冬至较为直接的描述。“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到交节的那几日,贾母、王夫人、凤姐儿天天着人去看秦氏”,简短的话语,透露出贾府上下对这个节气的重视。在古代,冬至不仅是一个节气,更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有“冬至大如年”之说,家家户户会举行祭祖、家庭团聚等活动,以祈求来年的平安与吉祥。贾母对秦氏病情的关注,既体现了家族间的温情脉脉,也寄寓了对生命延续与健康的美好愿望。王夫人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乐观态度,既是对病者的心理慰藉,也从侧面反映了冬至作为阴阳转换节点所带来的新生与希望的象征意义。
相较于第十一回的直接表述,第五十二回中关于冬至的描写则更为含蓄,通过芦雪庵联诗巧妙地融入其中。凤姐的“一夜北风紧”,李纨的“开门雪尚飘”,以及李绮、李纹姐妹的“葭动灰飞管,阳回斗转杓”,既构建了一幅冬日雪景图,又隐含了冬至的深意。在这里,冬至不再仅仅是一个时间节点,它与自然景象、诗歌创作相结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氛围和审美体验。特别是“葭动灰飞管,阳回斗转杓”之句,通过古老的手段(芦苇灰飞实验)来测定冬至的到来,展现了古人智慧的同时,也寓意着在寒冷至极之时,自然界已悄然孕育着春的生机,预示着否极泰来的生命哲学。
而在第九十二回中提及的“消寒会”,虽未明确指出与冬至的直接关联,但从“自冬至起逢九朋友聚会”的传统来看,这一活动无疑是冬至文化的延伸与体现。在严寒的冬季,人们通过围炉饮酒、吟诗作画等方式,既驱散了身体的寒气,更在精神上寻求慰藉与共鸣。贾母发起的这场聚会,邀请了家中女眷及亲友,既是对传统习俗的遵循,也是在家族面临种种挑战之际,试图凝聚人心、增添生活乐趣的一种努力。
在《红楼梦》中关于冬至的描写,虽然笔墨不多,却以其独特的艺术手法和深刻的文化内涵,丰富了作品的情感色彩与思想深度。从直接的节日庆祝到隐喻的自然变换,再到延伸的文化习俗,冬至在《红楼梦》中展现出了多重面貌,既反映了古代社会的风俗习惯,又寄寓了作者曹雪芹对于人生、社会、自然的深刻思考。在这些细腻的描绘中,我们既能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魅力,也能体会到文学作品跨越时空的共鸣与启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