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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茫茫去不还

——短篇小说创作体会
《伯爵猫》书影
  南 翔

  近十多年来,我的创作囊箧里主要是中短篇小说,尤其是短篇小说。为何在求大、求高、求长的写作风靡云布之际,一个劲往“短”处走呢?一是目力用了一甲子,不免衰退,望“长”而先萌怯意;二是短篇小说的所谓以小见大、以短见长,我越来越觉得此言不虚;三是手机阅读的席卷之下,希望一篇东西发表之后,读者多一些,再多一些。

  我写短篇小说,一曰在乎历史感。那些以某些渐行渐远的历史年代、事件为选材的小说,自不待言,因其容纳了鲜明而浑厚的历史意识,较能彰显作品的深沉。

  具有历史感的小说,指陈的不是仅仅从作家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仅仅描述与自己成长相若的经历的作品。更要写他人,尤其是迥异自己个性、出身与面貌的他人;写自己长辈的历史,这个长辈可以是泛指,亦可是实指。

  短篇小说集《伯爵猫》(作家出版社)中的《回乡》便有我大舅的原型。大舅的浮桴海外,及至改革开放之后的还乡省亲,其间世事沧桑,人事稽留,居然也能安放在一篇万字短篇小说之中。相较而言,同样从那段历史“飞来”的《乌鸦》则短至六千字,是本集子中最短的一篇。

  二曰,在场感。无疑,每个人都是自己经历的在场者。岁月如轮,一代又一代很快都上升为兼具并识历史和当下的见证者。身为作者,对于一些不曾经历过的重大历史肯綮,单纯借助于史料,与“我”在现场,感受是不一样的。我们的在场,不论是历史的在场,还是当下的在场,都很重要。因为作者是某个历史阶段的在场者,观察与感触会真切一些,视角与景深会阔大一些。

  譬如落墨生态的《珊瑚裸尾鼠》《果蝠》,其思考的内涵与外延,贯穿了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一条中轴线,故事编织的外衣剪裁,与人物行为的追问,均力求榫卯之间,严丝合缝,都能够链接大时代的终极关怀。

  三曰,美感。何谓好文学?一言以蔽之,三大信息量:丰盈的生活信息量、深刻的思想信息量和创新的审美信息量。《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在自序中有一段话:“《离骚》为屈大夫之哭泣,《庄子》为蒙叟之哭泣,《史记》为太史公之哭泣,《草堂诗集》为杜工部之哭泣……”他说的是,文学艺术家必须有自己锥心泣血的感受,方可写出感人之力作。

  如果把丰富的生活信息量比喻成文学的血肉,那么深刻的思想信息量就是文学的灵魂。小说这种文体,要有思想力的蛰伏。思想力是当代小说充满淋漓元气的重要指征,它关联更多的可能性和彼岸意义,是超越日常认知、观照本质存在的价值敷设。

  创新的审美信息量既包括或“错彩镂金、雕绘满眼”,或“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仪容,也含纳题材、结构、对话、叙述以及修辞诸风格的清奇骨骼。《钟表匠》一笔一笔地晕现出一对老男人的友谊,收束之尾,钟表匠收藏室里,所有的时钟倒转,出人意表的构思,才能形塑小说强大的张力。

  李白有句:“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只要汩汩流过,纵是不还,又如何!身为作者,只要笔下那些逝者如斯的生活摭拾,能在读者诸君眼中淌过的一刻,映现出些许共鸣的波影光斑,我也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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