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四大家之一白朴,忻州河曲人,生活在金末元初,自称是“亡国遗民”,在江湖之间过着寄情山水、吟曲作文的生活。
名门公子逢乱世
白朴的父亲白华是金朝的官员,官至枢密院判;其仲父曾出任地方县令,叔父在当时是有名的诗人。白朴出生在这样的名门,应该是前途无量的。但是正如《红楼梦》中所说的“生于末世运偏消”,白朴自出生后,便是兵荒马乱的世界,金国摇摇欲坠。
当时北方的蒙古强大而凶悍,而金朝却逐渐走向衰落。在蒙古军和金兵的交战中,金朝屡屡战败。白朴出生时,金朝的南京汴梁(今河南开封)就已经陷入了蒙古军的重重包围。而他的父亲白华整日为金朝的存亡而奔忙,根本无暇顾及刚刚出生的白朴。金哀宗天兴元年(1232),面对蒙古军越来越猛烈的进攻,金哀宗逃往归德,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商丘。时任枢密院判的白华顾不得照顾妻子和儿女,只身跟随金哀宗仓促渡河,逃到归德,白朴母子留在了汴京城。次年三月,蒙古军攻破汴京城,兵荒马乱之中,白朴母子失散。而此时白家的世交元好问恰好遇到了白朴,就收留了白朴和他的姐姐,并悉心照顾,使白朴在兵荒马乱中捡回了一条性命。
亡国遗民游江南
金朝灭亡之后,白朴的父亲白华投靠了宋朝,后来又改投元朝,住在真定。白朴12岁时,元好问路过真定,把白朴和他的姐姐送还给白华。一家团聚,格外激动,从此白朴便随父亲定居在真定。此间,白朴按照父亲的要求,日日写诗作赋,苦读诗书,学习科场考试的课业。而在此前,经过元好问的悉心教导,白朴已经打好了坚实的基础,加上他天资聪颖,学习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力。白朴对诗词律赋极为喜欢,很快就以能诗善赋享誉周边。
然而,因为白朴生长于乱世之中,他的心灵从小受到了伤害。他亲历了蒙古军的残掠暴行,对蒙古统治者的厌恶与日俱增。父亲白华虽然投降了元朝,但是白朴内心深处却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元朝的子民。他以“亡国遗民”自居,以写诗作词来抒发自己内心的不满与苦闷。
白朴36岁那年,有人推荐他做官,白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后弃家南游,以表示他遁世消沉、永绝仕宦之途的决心。白朴先到汉口,待了一段时间,又来到九江,后来又游历江南各地,在41岁时才返回真定家中。白朴在家里并没有待多长时间,就又南下游玩,来往于九江和洞庭之间,直到55岁时,在金陵城定居下来。此后,由于真定家中的妻子去世,白朴回过真定一次,不久之后便又返金陵,从此再也没有回过真定。他一直在江南的杭州、苏州、扬州一带游历。直到81岁时,白朴仍然在扬州游历,此后便没有了踪迹,下落何处,人们一概不知,白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历史之中。
山水之间赋词曲
白朴中年以后一直在江南的山水之间游历,他或泛舟于长江洞庭之上,或结庐于庐山、九华山间。每到一处,不管是乡野村夫,还是风流名士,只要与自己志趣相投,白朴都引以为好友。将近50年的人生中,白朴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谁都明白,白朴不过是掩饰他内心的悲戚罢了。
白朴寄情于山水之间,于诗词曲赋之中聊以自娱,流传下来的词作有100多首,其中多是一些酒席之中的应答之作、酬赠之作和感怀身世的悲戚之作。当然,白朴成就最大的是散曲和杂剧,这也是他立足于中国文学史的根本。
马致远有一首非常著名的散曲小令叫《天净沙·秋思》,而比马致远更早的白朴亦有一首小令《天净沙·秋》:“孤村落日残霞, 轻烟老树寒鸦, 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 白草红叶黄花。”这也是白朴最有名的一首散曲,他的描写手法和马致远的几乎一样,很明显,马致远是受了白朴的影响。
这首小令最妙的就是末尾两句“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连续用五种颜色来修饰秋天五种不同的景物,可谓是将秋景描摹到了精简而极致的地步。这首曲子比马致远的少了几分惆怅和落寞,多了几分清冷和幽静,各有其妙。
白朴流传下来的杂剧大概有16部,最有名的是《梧桐雨》和《墙头马上》,这一悲一喜两出杂剧在中国戏剧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王国维甚至把《梧桐雨》推为“元曲之冠冕”。《梧桐雨》是一出悲剧,讲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基本和我们今天听到的版本一样,其出色之处是其中那些悲壮而又凄美的词曲。《墙头马上》是一出妙趣横生的喜剧,是白朴最为出色的作品。他通过写裴少俊和李千金这一对青年男女大胆追求爱情的故事,颂扬了自由的爱情并表达出对婚姻自由的深切向往。这也正是白朴一生自由自在性格的写照。
“岁华如流水,消磨尽,自古豪杰, 盖世功名总是空,方信花开易谢,始知人生多别。忆故园,漫叹嗟,旧游池铺,务做了狐踪兔穴。休痴休呆,蜗角蝇头,名亲共利切。富贵似花上蝶,春宵梦说。”(白朴《双调·乔木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