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芳

　　祁寯藻在山西，特别是晋中一带，可谓妇孺皆知。“三代（清道光、咸丰、同治）帝师”“四朝（清嘉庆、道光、咸丰、同治）文臣”“寿阳相国”……他一生勤政爱民，举贤荐能，政绩卓著，后世莫不赞叹、追念。《忠清亮直祁寯藻》（北岳文艺出版社2023年12月出版）作为“山西廉政文化丛书”其中一册，讲述了祁寯藻的生平趣事和清廉品格。

　　正文分“生平小传”“忠清亮直”“当代启示”和“箴言警句”四部分，小传虽短，但清晰叙述了祁寯藻的生平轨迹、内忧外患、勠力奋争，描绘出一位身处乱世的士大夫的家国情怀和仕途沧桑。

　　人到七十古来稀，致仕归田多年，七旬的祁寯藻被朝廷重新启用，做了同治皇帝的老师。人常说，盖棺定论，祁寯藻以自己的为官之道、廉洁品行，赢得朝廷“忠清亮直、学问优长”的赞誉。

　　“忠”是忠孝，尽忠国家，孝悌亲人；“清”是廉政爱民，两袖清风；“亮”是心怀坦荡，事理分明；“直”是秉性正直，高风亮节。书中重点讲述了祁寯藻的家族，四世清誉，同做楷模。人的成长有点像种谷子，土壤尤为重要。祁寯藻少年遭遇磨难，父亲祁韵士被流放新疆4年，他与母亲回到故乡，从京城到乡野，从富裕到清贫，这次经历对少年祁寯藻影响至深。后来他随父亲去兰州、下江南，丰富了阅历，也开阔了思维。从祁寯藻的经历可以看出，路不一定是坦途最好，风景或许在转弯处、在悬崖边。

　　丁忧回乡时，祁寯藻哀农敬农，写下“给老百姓看”的《马首农言》，是山西第一部农学专著，亦是他体恤民生、为农立言的集中体现。作者着重描写了祁寯藻交游的历程，与林则徐、徐继畬、张穆等人在学问上的互动和人情往来。作为家学渊源的学者，祁寯藻延续父亲的治学方向，对史地研究颇有建树，影响其子对经世致用学问的崇尚和探究，从而形成祁氏家族研学西北边疆史地的传统。

　　若说“学问优长”，祁寯藻远不止于此。他是清代中晚期著名书法家，其书法有“一时之最，人共宝之”的赞誉。在晋商大院和三晋大地的博物馆，时不时会看到祁寯藻的书法笔迹。

　　此书是廉政文化丛书，祁寯藻的清廉自然是作品重中之重。从祖父“动静胥归于正，身心自养其和”的人生哲学，到父亲“西河模楷”的匾额；从少年时被母亲杖责，到为官时革除陋规弊政，祁寯藻爱民怜民，至死不改其亲民本色。

　　“细雨飘零驿路行，夫仆舆覆惹愁生。息翁抚慰怜凄苦，顾念民劬美誉赢。”“道旁官柳无好枝，虫食其叶人食皮。”“可怜辛勤僵十指，半为输官半鬻市。”“采棉复采棉，棉花满秋田。喷香裹粉白且鲜，重如柳絮轻如烟……织成尺布不上身，且免米盐乞旁人。”祁寯藻的诗作流传甚广，对劳动人民的悲悯贯穿始终，而这种情怀和本色，是其为政清廉的基础。

　　试想一个“何不食肉糜”的人，怎么可能关照民生、同情和爱怜百姓呢？为体现祁寯藻的品格，作者选取了一些重要事件。比如震惊京城的山西赵二姑案件。那年，祁寯藻远在湖南学政，听闻榆次县民女赵二姑的千古冤案，上书朝廷，力主让刑部主导此案，惩治官场腐败，推动冤案翻案昭雪。

　　作者在书写祁寯藻官场作为之余，书写了师生之谊和提携后辈等内容。官至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的祁寯藻，跋涉百公里，看望启蒙老师张观藜，二人一起到太原府欣赏傅山书法，追念先贤。有“奇才异能”的恩师黄钺，助力祁寯藻走上仕途，相交甚厚，影响深远。在兰州和保定，祁寯藻得到那彦成的照拂，学业精进，并与那家儿子建立友谊。同乡张穆和田嵩年的过早离世令祁寯藻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刚中进士之时，祁寯藻曾和田嵩年跟随老师黄钺住进澄怀园，那座翰林花园，是清朝士大夫心中的梦。第一个住进去的，是清康雍年间宰相张廷玉，同为山西人，祁寯藻在这里却看到了圆明园和澄怀园的坍塌，这是时代的悲剧。

　　生而为人，亲情、友情、爱情都必不可少。一个立体的人，有七情六欲，有悲伤欣喜，一生走来，离不开亲人扶持，贵人相助，友人陪伴。作者着重刻画这些看似琐碎的人和事，很像是画作细节处的皴擦，虽然细小非主干，但凸显机理和纹路，关乎最终呈现效果。

　　《忠清亮直祁寯藻》末尾，摘录了祁寯藻的箴言警句，有数句名言能让人念念不忘。这些零星的亮片，犹如画中苔点，寥寥数笔，参差之间，气韵相通，仿佛曲终歌罢，令人回味品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