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君
蝉鸣声中高考结束了。6月9日,当儿子把书包甩在沙发上的瞬间,我才惊觉,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作为一名在教育行业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兵”,面对山西首次新高考的志愿填报,竟像个初入考场的学生般手足无措。
那天深夜,我盯着手机里“3+1+2”“院校专业组”这些陌生的词汇,屏幕蓝光映得眼睛发酸。茶水凉了又续,政策文件翻了一遍又一遍,那些术语像一群狡黠的精灵,总在我刚要抓住时又溜得无影无踪。床头的台灯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电流声,恍惚间想起儿子备战高考的无数个夜晚,此刻的我,竟比他坐在考场时还要焦灼。
抱着“人多力量大”的念头,我在大学同学群里发了条求助消息。没想到,正在为自家孩子发愁的老周秒回,紧接着,当高中教师的阿芳、在教育局工作的老陈纷纷响应。视频会议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几位中年人的脸在屏幕里拼凑成一张焦虑的网。
“这专业组到底怎么划分的?”老周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眉头拧成个死结。阿芳把一摞打印资料举到镜头前,纸张沙沙作响:“我研究了3天,发现有些学校把热门专业和冷门专业捆在一个组,这不是坑人嘛!”老陈敲着键盘,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快速滚动:“别急,我找到了最新的解读……”
我们像一群并肩作战的战友,白天各自收集资料,晚上8点准时上线。有时为了一个院校的录取趋势争得面红耳赤,老周坚持“冲一冲985”,阿芳却担心“服从调剂会掉坑”,最后老陈调出大数据模型,用往届类似考生的录取概率才平息了争论。散会后,窗外的月光已经爬上树梢,手机里还不断弹出新消息——谁又发现了某个院校的隐藏招生规则,或是挖到了某个专业的就业新动向。
前几天的那个雨夜,我们正在讨论选科限制的问题,突然停电了。手机信号也变得断断续续,可我不愿挂断。看着我的手机电量蹭蹭往下掉,却仍紧握着插在手机上的耳机。那一刻,我们不再是西装革履的职场人,而是为孩子前途努力的家长,狼狈却坚定。20分钟后,断了的电终于来了,我长舒一口气。
随着研究的深入,我逐渐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我们分工搭建起志愿填报的“金字塔”:老陈负责把控政策风向,阿芳研究院校专业,老周整理录取数据,我则成了“联络员”,汇总各方信息。每天清晨,群里都会准时弹出新的“情报”,有时是某个院校新增的专业组,有时是就业市场的最新动态。
儿子偶尔凑过来看我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眼里满是惊讶。有次他小声说:“原来你们比我高考时还紧张。”我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心里却泛着酸涩。那些挑灯夜战的日子,像是在破解志愿填报的密码。我害怕一个疏忽,就辜负了他十几年的努力;害怕一个失误,就关上他梦想的大门。
高考分数还未公布,家长们的“考卷”也还未提交。这场属于家长的考试,没有标准答案,却盛满了爱与责任。那些争论、那些坚持、那些不眠的夜晚,终将化作孩子奔向未来的底气。而我也明白,所谓父母,不就是在孩子人生的每个重要关口,拼尽全力,与他们并肩作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