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8月27日凌晨,刚在病榻上过完七十大寿没几天的父亲永别了我们;三年后的8月17日上午9时刚过,我的儿子来到大家身边;2008年5日12日14时28分,距成都百余公里的汶川发生8级大地震。几桩大事母亲全部亲历,又都悉数从容面对。其间,她还住了几次医院,一次切了发炎的阑尾,一次切了阻塞的胆管。 善良、宽厚、明智且又豁达的母亲什么事都不争,生活中遇着困难或问题从容淡定,事后还特别想得开。“你爸走之前给我说,今后的好日子还长,得替他好好过!”有一次,她曾这样对我说。只是,阳台上那几十盆花花草草,它们差不多是在母亲这二十余年精心培育下发芽长大,开花结果,它们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妈妈,周末跟我们去都江堰吧。”近年来,面对我这样的提议,一般都会得到她肯定的回绝:“不去,那些花草没人浇水,会干死的。” 其实不过至多两三天时间,怎么会呢? 但是从不固执的母亲却毅然决然。没法,我只好打消念头。 母亲每天总是定时去阳台舀水浇花。上午,她吃罢早饭后先从楼下开始,用半干的拖把将红漆地板细细拖一遍,待到楼上的房间拖完,她去到阳台也把地面拖了,再拧开自来水洗拖布。之后,舀起水池里洗了拖布的水逐盆逐盆地把花草给浇了。她得意地告诉我,地板天天拖也不太脏,用清洗水浇花既节约还不伤花草——就像直接用自来水就不如天上下的雨水,哈哈。 那楼下小阳台的呢?我故意问。用头天的淘米洗菜水,沤一沤,有营养。母亲微笑道。 熬过冬天,花园里丛生的杂草迅速长起来。雨季一到,那些绿油油的生灵被风一吹更是风姿绰约,袅娜娉婷。“妈妈,您看,那些红土被绿毯子盖住了。”一天午后,我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踱进花园,兴奋地对跟在身后的母亲道。“嗯,好是好,可它们长得太快了!到时会吸了地里的养分,影响柠檬、枇杷、桂花、蜡梅和竹子的生长。再想拔掉,会很吃力的。”母亲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知道母亲这次带来了南瓜籽。去年秋天收成了毛豆后,在把藤蔓和豆萁凉干烧成草木灰时遗漏了几颗顽皮的豆子,它们现在已经夹杂在野草中冒出了头。即将年满八十三周岁的母亲换上专门下地穿的耐克鞋,戴了白花蓝底的土布遮阳帽,从墙角盥洗池下面取把小铁锹,精神抖擞地走进了花园。黄昏,天上飘来乌云,霞光不再,天色顿时暗了下来。我停下手中的画笔,走到门边,对已经用双手拔除了花园大半杂草的母亲说:“别太累了,明天再说。” 是夜,我择了几张白天抓
拍的照片发在微信朋友圈。
不出所料,引来许多祝福和
赞叹。当然,也有不解的杂
音:你竟然好意思让那么大
岁数的老娘帮你锄草种地做家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