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村民吃饭简单,通常一日二餐。早上起来,男人担水扫院,然后下地干活,女人在家拾掇、做饭,十点来钟吃早饭。饭菜也简单,米汤、馍馍,早年吃食比较贫乏,多数时候是窝窝头,炒个酸菜,调碟咸菜。饭后,男女都要下地干活,一口气劳作到下午四五点才吃第二顿饭。这顿饭比较扎实,一般都是干面,不管是白面,还是杂面,手擀刀切,菜依然简单,烧好的辣椒油,炒好的酸菜。
夏天,村人会在每座院子外面的石阶上吃饭,端着一大碗面条各自坐在石墩上吸溜得山响。饭吃完了,空碗放置一边,开始聊天,不管隔得近还是远,只要能听见便山南海北地谝侃。早在周围踅摸半天的鸡们,趁此机会在空碗里啄个不停,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啄食的东西了,还要不死心地做着努力,主人看见了,也只是顺手一挥,嘴里喊着:去!主妇出来了,佯装不悦,念叨着,吃完饭也不说把碗送回来,没完没了有啥说的呢,便收取碗筷回去洗了。不一会儿又出来了,这次是端着一大盆子泔水,要喂猪圈里拼命叫唤的猪呢。
我曾经有过吃大锅饭的一段经历,时间不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散了。那是在我家搬到新宅以后,食堂在大队所在地。到了饭点,村民去打饭。我印象比较深的有小葱拌豆腐、凉拌菜,村里人不兴炒菜,比在家里吃得好。
遇到下雨天,尤其是连绵不断的秋雨,在家里实在待得无聊,就披上雨衣到村里游门,也就是串门。进院时,有意把泥鞋在门槛上剐蹭剐蹭,这才进门。主人热情相迎,一锅旱烟准备好了,递过来,抽吧。接过烟袋锅子,顺手抹一把烟嘴,抽了起来。屋外的雨随着窑顶水眼哗哗地流到院里,正下方接了水桶,声音格外响亮,叮咚声如同山泉。主人听水桶的声音就知道水满了,赶紧下炕出去把水倒进一口大缸里,再接上。
吃饭时间到了,游门的人还没回来,必须大声呼叫。我当年多次撕扯着嗓子叫爷爷吃饭。住在老院时,站在院边喊,搬迁到新宅后,从院子出来走到场畔上喊,声音全部灌进沟里,合村人都能听到。不一会儿,爷爷吭吭几声进了院门,赶紧舀碗。


